剌,实在让太多抱负之士扼腕叹息,可他们叹息的,也只是国之兴亡罢了,不会有人为了那顶着尊贵头衔,却依旧无力抗争命运的女子叹息。
“何人议和?”默然许久的女子终于苦笑出声。
“征北将军,谭子泓。”
“谭子泓……”一滴泪划过眼角,嘴角却勾出了一抹笑容,“好,我嫁。”
十日之后,十里红妆再次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这一次,却没有了皇帝的亲随。四公主孤身一人,踏上了北嫁之路。
北境的风光一如六年前,仿佛什么也不曾便过。可是,什么都变了。
赵婉掀开车帘,近乎贪婪的看着外面的风景,在这里她有着最难忘的一段时光。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回来,而如今,她却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回来,也将从这里彻底与过去道别。
远处连绵的草原不见尽头,她却还是想看的更远一些,她知道,那个人,就在附近了。一年多前的那次分离太过匆乱,有太多的话她都还没来的及说,而如今她已经想的足够彻底明白,她不想再错过这最后的机会,她想和那人说。
可是,那人会来见自己么……
“子泓是女子,怎么可能娶亲?!”
“公主,你是子泓最好的朋友,是子泓的知己,子泓不能伤害你!”
“阿皎受不起公主这样做。”
“兮儿,我们都没有足够的理由这样做。”
“兮儿……你便是心里有过人,那也是子澄,哪里是谭子泓呢……”
兮儿……她真的很喜欢她这样喊自己啊……
又想到分别时谭子泓决绝的表情,赵婉只觉得心如刀割。这样的疼一点也不陌生,这一年多来每次想到这个人,想到这次分别,都伴随着这样的痛意。
疼得刻入骨髓。
突然,视野尽头出现了一匹马,马上的人一身黑甲,看不清楚模样。背后是将落的夕阳和广阔的天地,昏黄的余晖中,那个逆着光的身影竟是透着说不出的孤独。
赵婉呆呆的看着那个身影,虽看不清楚,可她就是觉得那人很熟悉,直到车队又近了许多。她才终于确定,那人,就是谭子泓!
不顾一切地起身冲出了马车,外面驾车的士兵吓了一跳,慌忙勒住缰绳,回头看到一身嫁衣作势要跳下马车的公主,一下竟没反应过来。
“公主!您要做什么!”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跟在一边的侍女慌忙来扶,“公主,您快回马车去!”
这一声喊得很大,一下惊住了赵婉,她茫然的回过头,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士兵都以一种极其惊讶的目光看着她。是了,她如今是和亲的公主,承担的是一个国家的和平希望,她再不能任性了。再向前方看时,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夕阳将落,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乌云翻滚,想是一场风雨将至了罢。远处的草原隐没在昏暗中,如一头沉睡的野兽,恶狠狠的盯着她。心里一凉,她无力地坐回了车里。
错过的机会,永远也回不来了。
只可惜,她懂的太晚。
进了嘉阳关,便是她在故国的最后一座城市了。这里驻守的将领,便是谭子泓。
赵婉从未想过她还会有机会和谭子泓相见,她想这大概是上苍想给她们一个好好道别的机会吧,一年前的别离太过匆忙了,她们的故事,该是有更严谨的一个结局的,毕竟那初见也是匆匆的。
“公主,此楼名叫观星楼。嘉阳关小,在此处几乎可看遍城中风景。”
谭子泓穿着一身玄色长袍,手里抱着一个被布抱着东西,看形状似是一把琴。
赵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一年多不见,这人更加清瘦了,并不宽大的衣袍罩在她的身上却撑不出身形。此时她才想到,在自己这一年多沉心弄清心中复杂的感情之时,这人所背负的压力与苦痛,又岂是她可以体会的。
转眼间子澄已经去了一年多了,在这个处处充满回忆的地方,面前的女子又是熬过这段时间的。北境兵祸不断,她又是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才能在今日站在自己面前呢。
突然的,她对于这场满是绝望的和亲有了一份感谢。自己嫁过去了,这人便安全了,如此,也是一个好的结果吧,再者这和平,不也是她希望的么。
“阿皎,你过的,还好么。”
谭子泓放下怀里的东西,小心的把裹着的布展开,果然,是一把琵琶。
“这是北地特有的楠木所制,琴师说这把琵琶是难得一见的绝品,若不是我守住了这嘉阳关,他也不肯卖给我。公主你既然通音律,自该是宝剑配英雄,也是我送与公主的新婚之礼吧。”
谭子泓柔软的语气和眼神却仿佛一根根刺,深深扎进了赵婉的心。赵婉低下头,看着那把琵琶,各种混乱的记忆又涌了上来,一瞬间,她很想笑,笑自己,也笑谭子泓。
“阿皎,你送我新婚礼物?”她说着又笑出了声,最后终于笑得狠了,捂着肚子跌坐在了椅子上。真是奇怪,明明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