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她问道,“盘古的神髓埋葬的地方?”
昆仑:“嗯。我先前听你说,万妖窟的人知道你的行踪,你又身受重伤,一时不知往哪里去,就躲进了这里面,这里安全,只要我不开门,旁人进不来的。”
就像是每天太阳东升西落,即便中间有偶尔的轨道偏差,终归会走到原先的终点。
楚茨心头一寒,透过山洞打量着外面天空的一角,血红血红,偶尔有看不清的黑影在空中飞掠而过,发出刺耳的啼叫声。她拍了拍衣服,道:“我出去看看。”
“我同你一起。”
随即阻止昆仑的脚步,道:“不,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楚茨瞟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荆默,然后蹲下身亲自查看了一番他的伤势,发现确然已经痊愈了,才一个人出去了。
“你怎么跟上来了?我不是让你等我回去吗!”
她的语气颇有些不耐烦和难以言说的暴躁,昆仑站住了脚,怯怯的留在原地,道:“我不放心你。”
楚茨看见她委屈的低眉顺眼,又自责起来,恨不得当场甩自己两个大耳光,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到昆仑身前,把人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场景,血红的山路、黑色的石头,犬牙交错,越往上天空被压得越低,好像倒扣在头顶上,楚茨敏感的将头往下低了些。
昆仑解释道:“这里是只有黑夜,没有白天的。所以一直都是这副样子。”
兴许是方才之事,楚茨没有再粗暴的打断她,而是握紧了她的手,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温度,之后才问道:“你以前进来过?”
“很久以前就知道,但这是第一次进来。”
“觉得熟悉么?”楚茨问她。
昆仑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你看山底下那些草木山川,我好像都见过。”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山顶上,这些日子以来兵荒马乱,实在该好好歇歇了,至于在哪里,倒不那么重要。楚茨放下心来,手里的力道松懈了下来。
她从手里变出一领狐裘,暴殄天物的往地上一铺,然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阖上了眼睛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昆仑,陪我躺一会儿。”
她语调温软,很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窸窸窣窣的动静听在耳里,楚茨将双臂摊开,意思是让昆仑枕在她手臂上,是一个全无防备的姿势。
于是那一剑也就刺得全无阻挡,穿心而过,将狐裘与楚茨穿了个通透。
楚茨一把抓住她的手,目疵欲裂:“为什么?”
昆仑眼瞳中央有一点微弱的红光,她歪了歪头,像是忽然辨不清面前这个人是谁似的。
楚茨手指攥得发白,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接一根的爆出来,追问道:“为什么?你说啊!”
昆仑只是痴痴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她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眼球暴增,仿佛要吃人一般,垂下了手。
昆仑在原地呆坐许久,才松开死死握着剑柄的手,她刻意不去看地上的尸体,茫然的四顾,心说:我这是在做什么?她抹了把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糊的一脸的眼泪,浑浑噩噩的往山下走,又回了那个山洞。
楚茨分明还躺在那里,伸手摸了摸,身体还是热的。她手指微颤,去解她胸口的外衣、中衣,别说伤口了,就连一根汗毛都没伤着。
“没事、没事的,”她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只是个噩梦罢了。”
昆仑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随即捡起落在地上的叶子,折成碗状去山洞角落的第一个地方接水,说来也怪,外面黑山红水,此地偏有干净的水源。楚茨许是这次热得久了,嘴唇干燥得都破皮了,昆仑手指沾了一点水,细细的在她唇上润过,然后以唇渡了几口水给她喝。
荆默?对,差点忘了荆默,她转头去看荆默,就着叶缝边缘也给他喂了一点水。
最后她就安静地坐着了,专心致志的等楚茨醒过来。楚茨身上热气刚过,寒气迎头赶上,眉毛眼睛都结了一层薄冰,睫毛上覆着凝霜。在昆仑记忆里,楚茨从没有过这种时候,她强大、张扬、任性,就算是这些年她失去了记忆、失去了通天的法力,也可以很好的保护好她。
她在发抖,昆仑想,我该怎么办?
储物法宝里有衣服,有棉被,通通被她给挪了出来,一层一层的盖上去,最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她钻进去一会儿,又爬了出来,把荆默翻了个身,倒趴在地上,好让他看不到那边,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为何物,顷刻间便忘记了人家是为谁落到如此田地。
这样冷热交替,来来回回的折腾了许久,因为九幽没有白天,昆仑也不知道时间到底流逝了多少,只知道在第五次把被子撤掉过后,楚茨醒了过来。
手里喂水的叶子被再一次打翻。
女人一把将她抱住。
沉默像是一条蜿蜒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