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也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若素扶著墙想站起来,却被银发的男人一把捞住手臂,略嫌鲁的拽了起来。
若素踉跄一下,被他按在了洗手台上。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眼神飘忽,眼下一片青黛,衬著淡色的眼眸淡色的发丝,就象一个随时都能灰飞烟灭的柔弱幽灵。
男人的指头钳制住她的下颌,命令她看著镜子里的自己。
“听著,我选你确实是因为你履历干净,但是,也因为我判断你至少不会拖我的後腿。”
感觉到被他压制在臂弯里的女子挣扎了一下,任宣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指头扳起她的脸,几乎将她整个人压在宽大的洗手台上。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样子,象个丧家犬一样,可以调教我的女人,原来不过如此而已麽?”
“──!”若素几乎转头就要破口大骂。但是额头上一阵抽疼让她闭起眼睛,急急喘了一口气,心底那股几欲爆发的无明火慢慢下去,她不再挣扎,调匀了呼吸,低低说道:“放手。”
任宣看看她,慢慢放开。
她没有立刻转身,而是轻轻掬了一捧温水洒在脸上。
她凝视著镜子里自己:头发湿淋淋的朝下滴水,脸色依旧惨白,眼底却多了一线锐利素色,无意义的笑了下,她看向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男人的脸,“……打气的方式很特别。”
任宣靠在门口,拨了拨额头上乱七八糟的头发,“但是很有效不是吗?”
“没错。”若素转过身,轻巧的跳坐上洗手台上,拽下架子上的毛巾丢到他脸上,“作为谢礼……”
“嗯?”任宣站到她身旁,拧开了水龙头洗脸,细腻的水流飞溅上她的指尖。“怎样?”
手指滑过他的颈项上那个鲜红色的,证明他是自己所有物的项圈,若素微笑,侧头,亲吻其上扣在颈侧的锁扣,女子的声音犹如一层菲薄的,甜美雾气,“等忙过了这阵子,会好好让你发泄的。”
她淡然笑道,跳下洗手台,转身离开。
怎麽可能会输给你。
她在心里说。
高强度到近乎於体力劳动的脑力劳动一直持续到了标书上交截至日当天,早上八点,任宣随便套上睡衣,拿出钥匙开门,门口赫然是暂时客串快递的谢移。
看到他身後的若素,谢移似笑非笑,也不多问,接过标书,毫不废话,转身就走。
关上门,把身上的睡衣一甩,任宣就跟电池用完一样,干干脆脆两脚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若素在後面一架,好歹让他没砸到地面上。
任宣晃晃脑袋,口齿不清:“不行了……好困……”
昨晚他放若素去睡觉,自己埋头干了一夜,现在若素还能支撑,他是彻底不行了。
若素咬牙架住他,把他弄到卧室,往床上一丢,刚要转身出去,却被任宣一把拉住。
他口齿不清,“一起睡……”
我要去做饭打扫房间接狗狗回来总之我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赶紧去睡觉睡醒了吃饭洗澡刮胡子──
明明可以对著他直接说出来,但是看著把脸埋在被子里,胡子拉碴,眼窝深陷,连狐狸皮一样的头发都乱蓬蓬炸毛,话都说不利索的男人,忽然就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顺从的被他象个大抱枕一样抱住,她发现,居然已经不那麽恶心了。
她自从十七岁经历过那次事件之後,就对於一切非自己主动下的和男的生理接触都有著极端的厌恶。
在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连瞬花倒给她水,只要她想到这杯子被男人碰过,她都能吐出来。
而现在,这个男人即便抱著她,她也不会觉得想吐了。
这该算是习惯的力量麽?
翻个身,面对他,若素看著看著,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做了梦。
梦里颠三倒四的各种片段汹涌而来。红的绿的蓝的黑的,最後是一片淡去的白。
雪白的颜色几乎刺得人没法睁眼,但是明明是那麽刺眼的光芒,她偏偏能看到雪白里一张又一张不怀好意的脸。-──
女人的,男人的,脸孔们旋转著扭曲,伸出猩红的舌头,最後被光芒绞散,雪白里带了腥红,有若被水冲洗过的刚刚切割下来的,分外触目可怕。
她慢慢蜷缩起来,捂住耳朵,环抱住自己。
让她觉得自己会被溶化的光芒忽然消失,黯淡下来的光彩里有人向她伸手,声音温和,手指修长,对她说,我带你走。
她迟疑了一下,心底忽然有绝望涌了上来。
只要搭上这只手,自己就彻底的,远离了正常的世界吧。
但是,她有什麽可选择的呢?
她只能选择交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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