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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王氏便从衣袖里出一张纸来,递给胤禛。
胤禛轻轻松松地就读了出来: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胤禛问:“这两句话从哪里来?听着倒是满吉利的。为何要特特地去对了下句来?”
王氏便告诉他说:“我儿这一病,倒真是糊涂了,你忘记你贾家姨娘生的那个弟弟?这原是他落草时口中衔着的那块玉上刻着的字。就因为那块玉,他才取了宝玉这名儿。”
对对子什么的对胤禛而言简直就是属于是启蒙教育,他情不自禁地就起了好胜的念头,一下子就接出了对句:“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王氏虽然出生于官宦之家,可惜祖上是凭着武功起家,祖辈们都是豪之辈,没有读书的传统,加之又是女流之辈,自然是没读过多少书,后来嫁与酷爱诗书文章的紫薇舍人薛公之后,也熏染了一点子书香,专心于教育一双儿女读书习字,倒不似她自己大字也不识得一个。女儿薛宝钗自幼生得极为玉雪可爱,饱得其父薛公喜爱,得薛公手授命提,颇具文采,每每被薛公引以为傲。只是儿子薛蟠素习顽劣,难以教养,加上他七八岁上薛公就与世长辞,王氏终究是妇道人家,没有大的见识,只知道儿子死了老爹,须得好生抚慰,于是一味溺爱,孰不知教育儿子须得严厉,玉不琢不成器,结果她那倒霉的孩子就在一次和同伙的争斗中被人害了命,好在差阳错又让胤禛的魂魄钻入了她那死鬼儿子薛蟠的身体,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王氏听儿子念了这两句话儿,虽然她于这诗词上不通,平时却是最爱听戏文,听这两句话辞工句丽,对仗工整,听起来与刚才自己说的“通灵宝玉”上的两句话恰好是一对,于是惊喜地连连说道:“我儿这一回病好了,竟然连学问都长进不少!连对对子都会了,比学堂的先生只怕也不差什么。莫非真是你爹爹在天上照应着咱们?改天你可要去你爹爹的坟头上好生给他磕个头,现在且不说这些。我虽然学问上不通,也听得出来你刚才对的那句话很好,对得好都还在其次,意思却也好,这个倒是难得。就用这两句话吧。”
胤禛心想这算什么啊,我的本事要是一一给你演练出来,只怕把你给吓昏了过去,当下也不接她的话茬,转而问道:“娘要将儿子对的这两句话作什么用途啊?高兴成这样?”
王氏说:“我下午就出去找个工匠,给你妹妹打一个金锁,将这两句吉利话儿鑑在金锁上。”
胤禛说:“给妹妹打金锁,让妹妹漂漂亮亮地出门原是应该的,给金锁上刻上两句吉利话儿,也是应该。只是,儿子有一事不明,为何偏偏要和贾家姨母的儿子贾宝玉带的玉上的话配成一对呢?”他的话说得漂亮,可惜,声音平平板板,没带一丝感情。
王氏笑着用指头点点他的额头说:“这些话儿,原本不该和你们小人儿说。只是你爹爹死得早,少不得你就要多担点事,好在你现在也发了狠,懂了事,娘也算是有个依靠了。”说着,掏出手帕子抹了抹眼角,一副很欣慰的样子,又接着说:“你自己的亲妹妹你该知道她的脾,眼光高志向大。入侍读不过是个幌子,说穿了,她就是想平步青云,或者给皇上做妃子或者嫁与皇子什么的,我当娘的说不得,只好助她一臂之力。问题是天下秀女何其之多,其中才貌双全的也不少,你妹妹虽然是个好的,怕就怕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更有强中手,还不一定能选上呢。要是选不上,不知道她心里该多伤心,所以,我前儿个悄悄地和她说了,若是选秀之事落了空,也别伤心,娘这里还有二手准备呢。我琢磨着,咱家就这么一个闺女,断断不能叫她在婚事上不如意。你贾家姨娘家的二儿子贾宝玉相貌上极好,又得贾府里老太君的宠爱,他那嫡亲的姐姐如今在里当着女官,这宝玉在前程上自然也是错不了的,当得上是才貌仙郎几个字,还算是配得上你妹妹。”
胤禛觉得这当娘的脑筋不太靠谱,俗话说:长兄为父。既然是嫡亲妹妹的终身大事,他当哥哥的怎么可以不多尽一点心?而且胤禛一向认为一个人最的关系就是他的家庭关系。一个家庭关系都处理不好的人怎么堪当大任呢?所以,古人才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连自己的父母亲人都笼络不着的人注定是一生失败。胤禛在历经几十年的阿哥生涯后最终脱颖而出,也全赖他手腕高超,博得“至诚至孝”的美誉。
胤禛沉吟了片刻,便向薛王氏打听她眼中的乘龙快婿贾宝玉及其家庭的详细情况。
薛王氏心里有些纳闷,儿子到底是没有全好,最起码,记和以前比是差远了。这贾宝玉的事情,她平日里在家里还说得少了?不说多了,隔个两三天提起一回总是有的。更何况,她和嫡亲的二姐姐贾王氏虽然不能见面,彼此捎东西捎话什么的倒是常有的事,儿子怎么是一副完全没有印象的样子?
胤禛默不作声听完薛王氏关于贾府和贾宝玉的介绍,确认道:“也就是说,贾府自宁荣二公为太祖皇帝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再无显著功绩,其后人都是靠着祖荫过日子?贾家再没有出过一个靠科考晋身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