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的雨。
依旧是容光绝世,艳色倾城,在火光中朦胧遥远。
江采衣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整个人缩起来,慌的放了帐子,从细细的缝隙中贪婪张望。她紧张的手心都在抽搐,坐在被褥上可怜兮兮的凝视着,连呼吸都屏着。
这点动静自然瞒不过皇帝,他搁下手里的政务,于窗前回过头来。
江采衣吓得手一抖,浑身跟鬼压床般动也不能动,呆呆任他走来,手指撩开双层虫草花帐,勾在一旁的银钩上。
江采衣哪里敢对上他的眼睛?她蓬头乱发,像是什么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垂头,把额头放在膝盖上,心里却是颤抖的,颤抖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坐到了她的身侧,然后颤抖的感觉他抬起了她的头。
“终于醒了,朕一直给你温着药,”一点温柔的抚触在耳畔,那白净有力的手指勾住她脸颊一侧散乱的发,挽上头顶,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小脸来。
他说着话,她听着,平静又柔和,却那样不真实。
“你睡了这么多日,热毒早就排净了,只是气血还要补一补。”沉络淡淡勾着唇角,温柔的敛着长睫,手指捏着鹤喙瓷勺在青玉药碗里缓缓推了推,然后递到她唇边,“来。”
那漂亮的手指就在眼前,玉雕的透骨色泽,撩人的海棠香。
江采衣笨拙的开口,笨拙的喝药。殿里玉壶光转,紫铜烛架子上烧着柔和的牛油大蜡,温和的光线浮在梁枋的金旋彩画上,柔和温暖,一片流年静好。
汤里补药下的很重,光是千年的老人参就用了三根。江采衣心里惶惶的,吃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她抿着嘴巴低头绞着手,一根一根柔软的手指恨不得就此绞断了,眼里酸酸泛上一层湿润来。
多盼着他就这样多坐一会儿,多盼着时间就这么停着,就算让她变成石雕都不觉得可惜。近情心怯,是这样吗?思之欲狂的人就在眼前,她却像个锯嘴的葫芦,连一句讨巧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喝了?”沉络缓缓停了一下,收回手,“不喝就不喝吧。”
他捏着药碗起身,转身的时候柔软乌黑的发梢扫过她的鼻尖,柔滑犹若绸缎一般的触感,让她心里又是狠狠一颤。
沉络原本想把药碗放回桌案上去,哪知道刚一转身,床上的江采衣猛然就扑了过来,两只纤细的手臂从后面紧紧搂住了他的腰,那样紧,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皇上……”江采衣嗓子里头像是哽了什么东西,像个弱弱的小动物,眷恋的紧紧的绞着手臂。她没用的很,见了他就急得不行,死死抱着他的腰想要开口,可是摸着喉咙,总觉得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就是不知道该先捡哪一句说。
她想说,她曾经对蒹葭的恋慕都过去了,那个误会一定要澄清;
她想说,她错了,玉儿的事情不该瞒他,江采茗的事也不该瞒他,一切的缘故她都要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还有还有,她那么爱他……
哪一句都很关键,哪一句都很急切,她急的满脸通红,想个小小的,急着讨好大人的孩子,生怕下一秒他就转身要走,她恨死了自己的笨嘴拙舌,笨手笨脚的抹着泪。
还没有理清思绪,她猛然觉得唇上一暖,就封上了他急切的嘴唇。
沉络转身,双臂撑在江采衣身侧,长发顺着脸侧垂落而下,妩媚而妖娆的阴影打在眉目间。那红唇在她唇齿间辗转缠绵,那样焦急,那样充满着失而复得的迫切,那样……那样温柔。
他是皇座上的至尊,她一直以为他的感情是冷冽而清淡的, 可这个亲吻充斥着激烈而沉重的感情,猛烈的压迫着她,她伏在他的臂弯里,一天一地间都是温暖的海棠花香。
“采衣,”美艳的帝王的颈子微微扬起,拉出一个美不胜收的弧度,牙齿轻轻咬着她沾着泪水的唇瓣,淡淡的责备,淡淡的喘息,淡淡的温暖,“怎么就一声不响的跳湖,做这种傻事?”
那温暖的责备比一切利刃都更扎人,江采衣眼睛酸的发痛,“皇上,我以为……我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他的手指穿在她的鬓发间,嗓音沙哑,“朕是你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么?”
一切归于静谧,许多话无需再说。江采衣闭上眼睛,环过他的颈子,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温暖和爱恋,惊魂未定的心渐渐安然,在他的怀里,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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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霜降和小小的冰雹雨,打在黄绸子雨搭上,密密沙沙的一片。
沉络扯过床上的被子裹在江采衣肩上,她紧紧贴着他的襟口。
外头雨声潺潺,四周的雪白纱帐垂落至地,淡金色的烛火抹在纱外温柔又暖和,一切都安稳静谧,她的耳畔是他规律的心跳声,还在小声小声的哭泣着。
皇帝没有任何不耐烦,任她伸手抱紧他的腰,小动物一样蜷紧了,闭眼窝在怀里,径自宣泄悲伤。
她心里有太多委屈,太多惊惧,一点一点的随着泪水倾泻出来,一点一点融化在他手臂间。她那样深浓的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