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人们在墓前扔下自己手中的白菊花,菊花在雨水中轻轻绽放出光洁,犹如阿斌的灵魂。
雨还在下着,像是为英雄落下惋惜的泪水。
等人们都走光后,阿志才默默上山。
他浑身早在小雨中淋湿,包括兜儿里的红金龙。他双手插在兜儿里,看看阿斌,又回头去看墓碑面向的青山绿水。
“这里风景不错。”阿志说,“坐南朝北,挺好的阴宅。要买这里估计也得不少钱。当警察就是不一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你可以休息了,真正的休息了。你、你喜欢那个帝豪的青青,让CICI找我,问你去了哪里。我说你回老家了。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退休了。你满意吗?”
“我……”阿志哭了出来,他哭的声音很小,只哭了一声,“我对不起你,阿斌。”
然后他把手里买的一大捧菊花都胡乱扔在了阿斌墓前。
等他转身走出这片陵园,就看见钟俊飞在等着他。
雨下的有点大了。
阿志问他:“钟Sir,你打算拉我坐监吗?”
“聊聊吧。”钟俊飞对他说。
阿志想了想:“好。”
两个人并排在雨里往山下走,钟俊飞说:“我跟阿斌每每个季度都要见一次面,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志哥这样、志哥那样。我喷过他,打过他脑瓜崩,他还是改不了口。说你是个好人,说你有底线。”
阿志低着头,感觉自己脸已经发烫:“他错了。我才不是好人。他知道,我现在也不怕你知道,我当年从竹南家里出来的时候,就是失手杀人。到现在还不敢回去。你想拷我就拷吧。”
“阿志。”钟俊飞停下脚步,看着他。“阿斌跟我说过,他想把你发展成线人。”
薛大志立即拒绝:“这不可能。”
“为什么。”
“强叔救过我的命。我在关公面前发过誓,这辈子要的对少爷忠心不二。”
钟俊飞也不气馁,问他:“如果有机会,让你做回一个好人呢?”
“这怎么可能?钟Sir你不要讲笑。”薛大志嘴里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轻微一动。
钟俊飞似乎早有准备,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档案袋,里面是一张机票:“你跟我回一趟竹南。”
“你哪里来的我身份证号码?”薛大志说,“我这个名字是假的,原来的身份还在被通缉。我已经好多年没做过飞机了。”
钟俊飞笑笑:“你跟阿斌说过啊。阿斌知道。”
薛大志拿过那个档案袋,里面的机票上用中英文标注着他的真名。
薛夜城。
因为他在凌晨出生,教语文的文艺青年父亲,看到了那夜雾中的竹南。
所以他叫夜城。
“不会被抓吧。”薛大志说。
“你去坐一趟飞机就知道了。”钟俊飞道,“明早九点我在白云机场等你。”
阿志晚上拿着机票看了很久,半天都睡不着,也许是近乡情怯,他翻来覆去的感觉到焦虑。刚逃出来的时候,不敢给家里打电话,怕被人知道自己在哪里。后来更不敢打电话,怕面对父母的责骂。慢慢的……拿起电话来想要给家里报个平安的时候,都会犹豫的挂断。
最后,他就当自己是个孤儿。
再也不想回乡的事情。
也许薛夜城还有故乡,但是他薛大志早回不去了。
阿志早晨很早就起身洗漱干净,穿上了一个素静的灰色短袖,一条牛仔裤,把几件简单的衣服扔在旅行包里,开车去了机场。
他过了安检后在登机口前等了一会儿,钟俊飞才来。
两个人上了飞机坐下,钟俊飞看看他:“昨晚没睡好。”
“睡不着。”阿志说,忽然笑起来,“要是让帮里人看到我跟你坐一个飞机,估计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黑社会就是这样,聚众、排外。只要是不被帮规接受的就是错的,你做了就是你的不对。一个大染缸,任何人进去了很快就会被同化,思维步调都会变得一致。”钟俊飞借机教育道。“在所有人都认为阿斌该死的时候,你能有不同的想法已经很好了,真的。不用太自责。”
阿志苦笑:“我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就当是夸你吧。”
飞机一个多小时后降落在临近竹南的一个地级市,钟俊飞早就安排当地警方给弄了辆捷达,两个人开车走省道前往竹南。
下午饭点前后,两个人终于抵达竹南镇平区。
“先吃个饭吧。”钟俊飞跟阿志说,“就前面那个大食堂。对,正对警局的那家,吃完饭我们把车子扔局子里。这边有车的不多,太扎眼。”
两个人进了大食堂,点了几个菜。
菜刚上来,还有点烫,冒着热气的时候,就真正到了饭点。
从警局里陆陆续续走出些人过来,开始点菜,有些人打了包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