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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瑜听着画壁漫不经意说出咱们二字,十分顺耳,心里头得意,倒不觉得担忧,遂起身来朝前路看了看,果然天色不早,这条山道平日也怕是没什么人走的,十分狭窄,路上都是石子儿,并不好走。
自己身上中了软筋散却还没解,要平日倒是走起来轻松的很,现下却难免艰难。
又免不得暗暗骂了卫一那龟孙子几句,他自己倒不要紧,可舍不得画壁吃苦,何况她还怀了身子,哪里能走远路,想了想,蹲下身道:“爷上山前吩咐过让楚旺延平几个等在城门附近铺子口,要是寻了你下山去,自会去同他俩个回合,只不过不在这口子,怕是要走上一段路,你身子重,别累着,来,这会儿委屈些,爷背着你走便是。”
画壁微微一愣,眼前男人高大宽阔的背,身上的衣裳都是平日压根不会穿的粗布麻衣,那衣袖裤脚有些短,露出里头精壮的一截,瞧着极为寒碜,两肋下鼓鼓的,是刚才那两刀子插进去,后头胡乱包扎了,不瞧也知道那里头必然是疼的。
画壁咬了咬下唇,直直看着他的背影背影,眼里酸涩起来,早些时候纵然心中是有些动了心,还是觉得有些东西憋屈的厉害,两个人的开始,印象太坏,以至于她后来始终没法敞开心扉去看,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待她是真不错。
楚瑾瑜是谁,东平府的大爷,同州巨贾,日日逍遥的人物,却因为自己一而再的屈尊,委屈,受罪。
她有些复杂的想,难怪那么多女人会喜欢这男人,本来这里三妻四妾就是寻常,偏他长得好,又有钱,真要待人好起来,也真是好的没话说,要是哪一日她彻底沦陷了心,也不足为奇。
可她倒是有什么值当这男人待她那么好的呢?
楚瑾瑜半日不见后头动静,回头瞧她:“等什么呢?赶紧上来!别怕,爷走得稳当当的,颠不着你。”
画壁吸了吸鼻头,摇头道:“不行,你还有伤呢,别背了,就这么个山坡,我没那么精贵,自己走就是了。”
楚瑾瑜哪里肯,“娘们儿家家的,这路是你能走的?都是碎石子,嗝着脚回头该疼了。”看画壁还是不肯,索性转过来拦腰就要把她抱起来:“既乖乖不肯让爷背,爷抱着你走就是了。”
吓得画壁忙往后头一退,道:“背吧背吧,小心你的伤!”
楚瑾瑜嘿嘿一笑,连日来疲惫都因为画壁一句话而忘了个干净:“乖乖知道疼爷了,爷再疼上百倍也甘愿!”
说罢转过身来又蹲下,画壁小心翼翼趴上来,只怕碰着他背,却不想楚瑾瑜干净利落的站起身,稳稳当当往山坡下走去。
走不多远,画壁虽瞧不见他神色,却瞧他呼吸逐渐加深,脖子后头都是汗,走得却依旧稳当,不由生出几分心疼来,拿衣袖掖了掖他脖子上汗渍,道:“重不重啊,要是累了就歇歇。”
楚瑾瑜瞧着脚下,笑道:“爷累不着,想当初爷一个人背着百十来斤的货,偷偷过那关口山胫,易如反掌,哪有你重?”
画壁难得好奇,便问道:“你去那么远贩货?同州不能做生意么?”
楚瑾瑜瞧着脚下路,小心避开那些石子儿,一边道:“这有什么,早年老爷子非要爷读书考取功名,可爷最头疼那之乎者也的狗屁话,倒是爱舞刀弄枪,走南闯北的跟人混迹,后头爹娘走得早,族里头便说爷怕是要坐吃山空的败了楚家的家业,爷偏要让这些狗儿瞧爷的手段,看哪个还敢笑话爷是个破落户!”
楚家早年也算是书香门第出身,老爷子上祖辈在京城做过几任京官,只是这京城里做官难免卷入朝堂风云变幻,到老楚家老爷子有些吃不住,便早早儿告老,本想把希望寄托在楚瑾瑜这唯一独子身上,只是没等他来得及教导,便得了急症去了,留下个垂髫幼子,那楚夫人是个柔弱妇人,平日只知道吟咏风月,是个没脚蟹的妇人,没了男人常日以泪洗面,没过几年就也过了身。
只留下楚家一个老夫人领着孙子在楚家守着祖业,自然十分宠爱这宝贝孙子,养得他霸王性子,在当地打小就是折花截柳,纨绔子弟,虽说也想让他读书识字,考取功名再光耀门楣,楚瑾瑜却压根不爱读书,倒是呼朋唤友认得了不少兄弟,楚家宗族里难免有人看着他家几分祖产铺子眼热,有那伸手想图谋的,免不得说他家破落门户,留着也是可惜,楚瑾瑜什么性子,岂能让人看扁,他也不乐意守着祖上那点家业就这么过下去,便动了心思,索性把祖产都一股脑儿典了出去,取了大笔的银票去漠北走货,他眼光也毒,皮子珍珠,好货歹货在他眼皮子下都藏不住真假,正赶上那年漠北蛮子内乱,波及边境,机缘巧合,他为了手底下一批货被蛮子抢去,便去讨要,杀了好几十号人,却是助了当时蛮子王庭里内乱的一个王爷的忙,倒是攀上交情,这边依着他,跟边境汉人这头的将军牵线搭桥,倒是做上了边贸,因为有两边官府做依靠,这里头的油水十足,只不过几年,便已经把当初典出去的祖业又给翻倍赚了回来。
他便又转回东平府来,靠着手里头的金钱上下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