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彼此闭口不言,空气里弥漫着微妙又默契的尴尬。
怎么说,流火也是谢砚的本命剑,时隔多年相见,彼此心境都不一样了。
况且,除了无争消失那三年,谢砚也不曾启用流火。
“九爷,你若想清楚了,便出发罢。”
玄泽到底是怕谢砚的,晃了晃鱼尾,明明灭灭的光点从四面八方向罗望海岸涌来,即刻形成一个光的旋涡,水势渐落,一艘海莹筑成的船停泊在他们面前。
传言玄泽能聚莹成船,莹船乘风破浪,能抵达任何想去之地。
“九爷,我平生最不喜别离,这一趟就不送了。”
谢爻笑了:“此番有劳你了。”
玄泽难得没笑,深深的看了谢爻一眼:“若还有机会,明年,老规矩,一起喝酒?”
“一言为定。”
莹船在流雾中平稳减速,叔侄俩的唇贴在一起,似末日般疯狂的吸允缱绻,半睁的桃花眼水光涟涟,融了一池旖旎的星光,越过谢砚的肩头,一望无际的鬼莹草在漫天彤云中随风摇曳。
“砚儿……差不多……到了……”谢爻挣扎着移开唇,唇角牵起一缕银丝,声音被喘息弄得断断续续的。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映了漫天星河:“九叔,侄儿想……”
那句“要你”,淹没在呼啸而过的风中。
谢爻顺着砚儿的眼神,望向齐腰深的鬼莹草,面上又红又热:“不行,织魂女能目视千里,现在我们的一举一动,她们都看着呢。”
“那就让她们看着,九叔说不定会更……”
兴奋二字,他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不可。”
“……”谢砚不语,一双眼睛里满是委屈。
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谢爻差点就心软了:“出门前不是……才喂饱的么?”
对方的喉结滑了滑:“侄儿对九叔,从无吃饱一说。”
“……”桃花眼眨了眨,眼角微微泛红,面上无所适从的欢喜转瞬化为宠溺一笑:“真是怕了你了。”
“九叔也,舒服的罢。”
“……”
“侄儿一直很担心。”
谢爻听他这话语,奇道:“担心什么?”
“担心伺候不好九叔,九叔就去寻旁人了。”
怔了怔,谢爻才反应过来,又气又好笑:“欲求不满之人,是你。”
谢砚也笑,似深幽的冷潭掀起浅淡的涟漪:“是九叔,太诱人了。”
若无其事的说出调情的话语,细密的吻从额头、眉眼、鼻梁、嘴唇、下颚一路延伸至喉结,谢爻自喉间发出一声极细微的呻*吟,又似叹息。
“砚儿,你说,我们哪有一点赴死的样子。”
谢砚没接话,彼此陷入一种微妙又旖旎的沉默中,莹船没入浅滩的草丛,细微的抽泣低吟声断断续续流溢而出,谢爻沉溺在能将人感官吞没的愉悦中,却悲伤得留下眼泪。
砚儿舔掉他的泪,舌叶描绘着桃花眼的轮廓,细碎的吻落在每一寸肌肤上。
悲伤,也是圆满的悲伤。
彼此十指相扣着走过鬼莹草滩,月色沉入海底,织魂女晾着银色的鱼尾,在血红的岩石上沐浴着月光。
“怎四年不见,九爷身边的人从那个毛头小子换成这位美郎君了?”
“这位美郎君,是当年修补魂儿那位罢?”
“我说呢,怎看起来这么眼熟。”
做月光浴的织魂女细细碎碎的八卦着,有说有笑很热闹。
“九叔上次是跟沈易来的?”清冷的神情一闪而逝,谢砚语气有点小不开心。
“是啊,” 谢爻抬手揉了揉侄儿的脑袋:“别瞎吃醋了。”
两人相携着深入岩林,鬼莹草疯长的枝叶断了后路,岩林尽头是血明珠冷幽的微光。
“九爷果然守信,一日不多一日不少。”一头银发的织魂姬转过身来,手中端着两只泛着幽光的琉璃盏。
“有借有还,我自然不会食言。”
“四年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今日我就不废话了,你们喝了这盏尘酒,交易就成了。”
喝了尘酒,尘归尘土归土,这个世界再无他们,谢砚与谢爻,也自此消失。
砚儿继续回去做他的鬼帝,而谢爻……世上有他没他,也无所谓。
这一年,算是他偷来的,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好,” 如此应着,谢爻转向砚儿,微微扬起头,桃花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砚儿,我们还未行合卺礼罢。”
狭长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九叔:“是,当年拜了天地,就差合卺礼了。”
谢爻笑:“喝了这杯酒,你就真真正正被我娶回家了。”
“被九叔所娶,是侄儿毕生之愿。”
谢爻取过杯盏,尘酒明灭间,似一汪浩浩乾坤。
“九叔,摊上我这么个侄儿,你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