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话道:“你到底有没有发现,此马速度极快,却让骑乘者平稳舒适,且自启程到此时仍不见疲惫之色?”
白圭没事找乐子般,笑吟吟看向何清秋,然后忽然对自己马匹道:“撞他!”
语音刚落,白圭这匹栗红马,就毫不犹豫雷霆万钧的往何清秋黑马撞过去,不但巧妙没让白圭受波及,还让黑马狠狠踉跄了一下。
如果被撞的不是同样出自白圭的黑马,骑乘者不是何清秋,就绝对不只是踉跄一下,而是连人带马飞出去了。
何清秋却是面色无波,只是颇为平静拉拉缰绳,让歪掉方向的黑马走回正途。
“此马不只如此,口吻可咬断人颈子,马蹄可踢破人脑袋,人话它听的懂,皮毛绝对不生虱子,就算直接瘫在上边睡觉,只要固定好,它定不会把人摔下去!而且,还有各种不同的步伐!”说着,白圭得意的拍拍马儿鬃毛,“阿红,表现给他看看!”
“阿红”看看白圭,再看看何清秋,喷了喷鼻息,还真的开始表演起来。
大家闺秀小碎步,流氓外八步,醉汉摇晃步,垂死拖蹄步……白圭被逗的哈哈大笑,可是旁边的何清秋,却看的陷入无止尽沉默。
不过白圭慢慢就止住了笑声,因为她想起了一个人。
丁哲骧。
当初她赠丁哲骧这样一匹好马时,也曾这样无比自豪的,对丁哲骧示范马儿的多才多艺,但丁哲骧不似何清秋那样看的无言,而是直接嗤之以鼻。
“什么样的主人,就养出什么样的马。”
少年殿主双手环胸,这样冷嘲热讽斜眼鄙夷她,“这种零碎的愚昧就不必了,你不能正常一点吗?”说完,就白眼一翻大摇大摆翻身上马,白圭差点没被逼出一口血。
而同样曾经为殿主候选的冯诗翠,却是完全不同的反应。
当年与她差一岁的冯诗翠,其接过缰绳的惊愕,白圭还记得很清楚。
艳美亮丽的少女呆呆看她,再转脸看红马,再回头看她,很是失措,道:“这太贵重了,您不应该花这么多的时间……”冯诗翠有些语无伦次,平时高领之花的形象顷刻无存:“您不需要的送我东西的……”
“有你这个反应就够了,”那时的白圭心花怒放的张臂抱住冯诗翠:“一样都是送,送给你比送给丁哲骧值得多了。”
冯诗翠垂眸看她,诧异:“您也送了丁哲骧这样好的东西?”
“是呀,我也觉得送他浪费,可是谁叫他是殿主?”白圭把下巴搁在在美人肩上叹息,“不讨好,今后又要被刁难了。”
送丁哲骧和冯诗翠一样的宝马,礼到了丁哲骧手里,就像应该的,还挑了一堆毛病;送到冯诗翠手中,美艳少女一个月后,就回了白圭一份大礼。
是棵跟她一样高的珊瑚树,鲜红明亮,白圭一见魂就飞了。当下马上决定,要把珊瑚树放在自己别院大厅,让所有来拜访的人都能见到。
那些事情好像都很远了。
白圭其实送过很多人玉石奇兽,不过她死后,那些奇兽好一些的会变回普通玉石,差一些则会裂开碎成块。
自己死去那天,所有巡逻月沉殿的奇兽都一同死去,包括那只盘旋主殿上空的巨龙,那情景那约十分壮观吧?
老实说,还颇想看看大家听闻死讯时的反应。
她究竟在那些人心口占了个什么样的位置,又有谁会哭呢?
这个想法让白圭嘴角自嘲勾起,抽回思绪,“如何?”白圭转脸继续逼迫何清秋,逼迫这个家伙夸奖她可爱的马儿。
好半倘,何清秋才勉强挤出:“……不错。”
白圭眉头不友善的蹙起,“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敷衍我?”
马上两人对望,陷入无声对峙,白圭正要进一步逼迫何清秋,天却淅沥淅沥顷刻下起大雨。
雨点很大,打在斗笠上发出咚咚声音,衣裳和纱一下就湿了,冰冰冷冷黏在身上。
很快雨势让周遭一片灰蒙,白圭抬头,看见前方乌云更加浓密,立刻一拉缰绳,让马转了一个大弯,“我们不去那城了,去了也肯定下雨,扫兴。”白圭说着,往另一个方向指:“往那去吧!”
可是何清秋却待在原地没动。
“南方多雨,若要没雨,要绕上许多偏远路径,才能到下一个大城。”青年的声音混在雨声之中,有种益发疏离的味道,“而且少雨的地方,繁荣城镇少。”
白圭讨厌雨,讨厌这样盖子般的雨幕与雨声,听到何清秋这话,让心情一下就惨淡了。
“最近的驿站就在前方,比回头近多了,”旁边又传来了何清秋嗓音,这次有了温温安抚味道,“我们继续向前吧,”青年轻声道,像在安慰暴躁的孩子:“不会很久的。”
看看何清秋,再看看前方,白圭有些不甘的看看原来方向,让马匹原地跺了跺。
“好吧。”她闷闷道,拉着缰绳让马儿回到原来路途上,“我不想淋雨,也不想在荒郊野外避雨,咱加快速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