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卖一对耳坠,由于是夫君所赠之物,她还有些舍不得。可是身后黑黑瘦瘦的小鬼睁大眼一脸无辜渴求,又逼得她不得不当。
掌柜也是这般想,他再次打量手心的耳坠,心里掂算着价钱。平心而论,这耳坠做工十分精细,恐怕只有京中的大户家才用得上,特别是上面的两粒东珠,形圆色亮,透着贵气的光泽,最难得的是几乎一模一样大!要知东珠圆润无瑕的难找,这种同样无瑕同样大小的更难找,掌柜的手心微微冒汗,觉得真是捡到宝了。
“请问……”柜台下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怯怯问,“能当多少银子?很少戴这副坠子,都还很新的!”
见她愈发急迫,掌柜的反而不急了,拈着稀稀疏疏两根胡子,皱起眉头道:“这个嘛……”
“二十两行么?”还不等他想法压价,孟棋楠已经瞪大眼喊出了价钱,低得让难以置信。她黑漆漆的眼眸里写满了乞求与哀愁,再次重复道:“就当二十两银子,妾身相公说买的时候花了一百两呢……若非妾身急着用钱,是绝不会拿它出来换银子的,掌柜的,就二十两罢!”
掌柜心里乐呵,面上还是为难:“瞧一个弱女子独自带着小娃,也是可怜,倒是想帮,但这东西委实算不得上品……这样罢,十两银子,愿意就当,不愿意就算了。也不强所难,只是娘子需得想好,出了家这门,外头可没这样的好行情了……”
孟棋楠咬了咬唇,许久没有说话,仿佛很难下决心的样子。掌柜见状反而心有点慌了,若是她就这么走了,这笔大买卖岂不是落空!先下手为强,掌柜手袖一挥,很痛心道:“罢了罢了,也是可怜,死当,十五两!最多了!”
孟棋楠赶紧装出喜出望外的表情,忙点头答应:“行!”
写了死当的当票,掌柜的把耳坠收了去,孟棋楠揣着一锭十两的元宝和五两散碎银子,埋头垂眼出了当铺。
“皇……娘亲,”走出一截,宣儿问她,“那对耳坠好像当得太便宜了,听说好的东珠一粒至少价值千金。”
“知道啊。”孟棋楠一抬眼笑得粲然,哪里有刚才紧巴巴的小家子气?她拍拍涨鼓鼓的钱袋,笑道:“若不说得便宜些,怎么能轻易换来银子呢?那掌柜的也瞧见了,一副贪财样儿,要是表现得很识货,他难免疑心,这笔买卖就做不成了。走吧,们去大吃一顿。”
宣儿似懂非懂点点头,但还是心疼耳坠子:“怪没想周全,出来不带钱,还让把贴身的饰物贱卖了。放心,改日一定帮赎回来!”
孟棋楠怪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家伙的,揉揉他脑袋:“想得不周全的是,干嘛老把错往自个儿身上揽啊。反正耳坠是皇兄送的,咱们要浪费也是浪费他的银子,甭心痛了啊,嘿嘿。”
折腾这么久,一大一小都饿了,于是两去了镇上最热闹的食肆,不管吃没吃过听没听过,要了满满一桌子的吃食。
正当两大快朵颐,那对耳坠子已经被赵刚的从当铺里弄出来,呈到了卫昇面前。
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说她拿去当铺换了多少银子?”
“十五两。”赵刚老老实实答道,连细节也不忘拉下,“娘娘喊价二十两,当铺掌柜嫌贵,最后以十五两成交,签的死当。”
二十两!亏她说得出口!
卫昇气得冒烟:“旁不识得便罢了,她居然把价值不菲的东珠贱卖了区区十几两银子!而且还是朕送她的!”他越发觉得孟棋楠这没心没肺的性子该收拾,苦于现不跟前,只好先拿别出气,“什么当铺连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收?还给出这等荒谬的价钱,定是昧良心的奸商!给朕抄了他铺子,另把打两百板子,看他以后还敢不识货!”
“属下遵命。”赵刚接了命令,真心觉得只要摊上贤妃娘娘,绝对没好事儿。
但愿她不要来找属下……灾星惹不起啊!
卫昇背着手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了,原本想叫直接把孟棋楠抓回来,可是又觉得这样简直太便宜她了。思来想去,他决心亲自去收拾这只不识好歹的小狐狸,于是大手一挥。
“跟朕走!”
饱餐了一顿的孟棋楠和宣儿从食肆出来,发现街上更热闹了,好多吃了晚饭都往镇子中心一块空地涌去。他们也随着流走,发现那里搭了个台子,好像晚上要唱戏。拉着旁一问,才晓得今日是六月六崔府君的诞辰,来福镇的崔府君庙用募来的份子钱请了班子,来镇里面唱一场。镇中来往的各色多,达官显贵都有,于是借着这诞辰日的热闹,做小买卖和酒水吃食生意的铺子也就一直开着,街上还有卖果子蜜饯花朵纸灯的,真真是一片繁花似锦。
“看不到,看不到……”宣儿小个子矮,没一会儿就被蜂拥而来的挡住视线,所以一个劲儿的往高处跳,想瞧瞧戏里的仙姑漂不漂亮。
也不知道仙姑有没有皇嫂漂亮呀……宣儿偷偷觑了眼身旁的孟棋楠,见她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新奇样子,眼珠子直愣愣的。
宣儿环视一圈,发现街那边有家酒楼,二楼正好对着唱戏的台子,他拉拉孟棋楠袖子:“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