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就散了,扶桑,我不是你,能为子渊放弃自我,我也不是纪婉兰,一生痴惘只为一人。我想了这么久,还是没想明白我是爱他还是不爱他。”
苏扶桑道:“至少你没有忘记他,而且你想回去找他,这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棋楠,也许有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爱。”
“我想回去是因为他有危险。”孟棋楠微微蹙眉,眸色真挚地看着他,“无论你信不信,他今年会遭遇大劫,甚至危及性命。我回京是想提醒他,或者帮他过这一关……兴许等到一切结束,我还是会走。这才是我说必须回京的原因。”
苏扶桑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她唇上:“嘘……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你回去了自有分晓。”
他的笑容就如他的医术,总能安定人心。孟棋楠抿唇含笑:“你说得对,回去就知道了,何必急于一时,反正我现在脑子理不清。”
“咴呼……咴呼……”
旁边的子渊已经抱着草墩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孟棋楠和苏扶桑相视一笑。
“扶桑你说有没有一种药能让人忘记不开心的事,只记得开心的?”
“忘忧草吗?古书上倒有记载,可惜世上并无此物,忘记忧烦,大概是很多人的祈愿罢。”
“要有的话那该多好,我一定吃下去,然后痛痛快快回去找表叔公,反正我也不记得他以前对我的坏。”
“没有坏来映衬,你又怎么知道他是对你好呢?”
“是哦,你说的也有道理……”
……
翌日天蒙蒙亮,当众人还在熟睡,孟棋楠背起行囊,独自离开了县衙,没有告别,甚至没有留下一纸书信。
“坏了!”
醒来后的子渊一拍脑门,大叫不妙。苏扶桑紧张问道:“怎么了?”
子渊道:“我忘记给她说胡越部族的汗王暴毙引起内战,大王子与三王子争夺大汗之位,吾皇的态度是支持大王子。昨日接到朝廷发来的文书,说有一部分隶属胡越三王子的细作潜逃进了晋国,让各地府衙都严加防守巡查,见到可疑之人就抓起来。她一个姑娘家孤身上路太危险了,万一遇上胡越人怎么办?”
苏扶桑也有些担心:“我叫仲儿去追她。”
结果他们还是没追上人,杜仲空手而归。
苏扶桑满心忧虑,子渊见状反过来安慰他:“你也别太过担心,我也就是想提醒她小心,再说就算真的碰上了细作,她这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
苏扶桑内心隐隐不安,长吁短叹:“但愿罢……”
上京花朝节这天,春序正中百花齐放,仕女扑蝶骚客游赏。在安盛的极力劝说之下,卫昇也微服出了禁宫,去南山赏花。
南山百里都是园圃,一路而下万花争出,粉墙细柳,香轮暖辗,骏骑骄嘶。卫昇也骑了马,慢悠悠晃在南山路上。
只见桃杏如绣燕舞晴空,空气里是花的甜蜜,还有红妆美人的诱人香味,在万物勃发的春日撩拨得人心蠢蠢欲动。连带着沉肃的赵刚,神情也温柔了几分。
唯独卫昇像一潭死水,不受周遭气氛感染,也惊不起丝毫波浪。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滚到马蹄下面,卫昇拽住了缰绳。只见旁边蹿出一名孩童,倏地扑上去捡差点被踏烂的彩球。一名妇人随即也钻了出来,扯住孩童就给了他一巴掌。
“乱跑什么,仔细马蹄子不踩死你!小混账!”
“哇——”孩童抱着彩球大哭起来,委屈申辩,“我捡球……”
“什么破球值得你这样不要命?给老娘扔了!”他娘说着就抢过球扔出老远,一边给孩子揩着鼻涕眼泪,一边数落他冒失。
彩球划过卫昇眼前,忽然一下燃烧起来,变作半空一道亮光。
卫昇的双目被随之点亮。
彩球最后被烧得只剩一个藤条框架,没入路边草丛。
那孩童哭得更伤心了:“你赔我的球,赔我赔我……”
“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不许哭,再哭就不给你买!”那妇人又哄又骗,抱着孩子转了身。
“站住!”
安盛只见卫昇飞快下马,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追上去揪住那妇人胳膊。他问:“这球哪里来的!”
“你这相公忒无礼了,我没怪你差点踩着我家的娃,你反倒对我拉拉扯扯作甚么!”妇人恼怒,拂袖不予理睬。
卫昇不肯放手,大力掐住她:“快说!哪里来的!”
妇人被他又急迫又狰狞的表情吓到,缩缩脖子朝旁边一处佛塔努嘴:“铁佛寺有人送……”
卫昇抬头一望,拔腿就跑进了佛寺里面。
寺院里刚刚办过斗花会,游人陆续散去,只余满地落英缤纷。卫昇逆着人流一路前往佛塔,最后在塔下伫足仰望。
九层高塔,檐铃摇曳,招魂幡动,仿佛预示着故人已归。
四下无人,只有一名扫地僧。卫昇过去问道:“这里是不是有人送彩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