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追了几步后,牵挂屋中人的安危,便没再继续追下去。
她走至房内,闭好窗扉,又拾起地上木剑,用包裹布包好。
这里面,早就不是春波绿了。
“师姐何时将其换成了木剑?”床上之人忽然问道。
清平走至床边,“吵到你了?”
黑暗之中,她看不清顾西月面容,想了想便答道:“这东西太过棘手,那天我顺手把它藏在了那座小庙之中。”
顾西月笑出声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师姐就不怕路人捡走吗?”
“若是捡走,岂不更好?”
顾西月突然凑过来,搂住了她的腰,“师姐,对不起……”
清平回抱住她,“怎么?”
少女的声音略带嘶哑疲倦,“我方才……以为你和师父是故意瞒着我。我不该这么想,可是我心里很乱……”
清平摸摸她的头,“别想了,师姐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第64章 我的师姐啊
这几天顾西月总有些魂不守舍, 问起缘由时,她却不说。
清平虽然不安,但想着回到颍川和师父相聚后,把什么都说清楚, 一切便会好起来。
走了两天之后,便到一处小城休整。
如今他们浩浩汤汤近百来个人,还有一个重伤昏迷的伤患,自然不能如清平她们来时一般日夜兼程。
宗家包下了城中最大一家客栈, 清平二人住在二楼上房。
东西刚放好,便听有人在门外唤她们用晚饭。
“月,走吧?”
顾西月却摇头,坐在床上,垂着头低声道:“师姐, 我有些累,想歇一会。”
清平走过来,半蹲下身子,对上她有些黯然的眼睛, “月,你有什么事同我说一下, 好不好?”
顾西月勾起唇, 勉强笑道:“师姐……你说什么呢?”长睫颤了颤, 她慢慢俯下身, 蹭了蹭清平的脸, “有什么事, 我会和师姐说的,只是现在我有点饿了,师姐能不能去帮我拿点饭菜过来?”
“好。”清平揉揉她的脑袋,转身往门外走去,出之时仍不放心,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顾西月双眉弯弯,嘴角笑涡若隐若现。
清平叹了口气,合上了门。
门轻轻关上,亮光被阻挡,室内顿时变得晦暗起来。
顾西月却没有点灯。
她只是靠坐在床上,想起清平方才离去的背影。
师姐一直是站在光明里的。
就算是在黑夜中,她也能发出光来,将周围照亮。
跟清平在一起久了,她便忘了,这世上还有黑暗这种东西。
顾西月死死攥住手心,但是只感觉到了肉肉的触感。她张开手,望着被剪的短短的指甲,才想起那天晚上她把手弄伤后,师姐便半是强迫半是哄骗的给她把指甲剪成了这么一点点长。
短短的,肉乎乎的。
敲门之声响起,顾西月快步走过去,“师姐,你……”
面上笑意瞬时退下,门外的男人半拢着袖,与她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考虑好了吗?我的……侄女。”
顾西月侧过身,放他进来,“有什么话快说,我师姐马上要回来了。”
聂彦叹了口气,“小月,你这样说我真是难过。你父母过世后,我找了你足足七年,甚至为你潜入宗家,可我们叔侄方认,你便要这样对我。”
一室静默。
聂彦看了她一眼,又道:“七年浑浑噩噩,认贼作父,倒让你忘了自己生身父母是如何无辜惨死的了。”
顾西月闭上了眼。
前几日聂彦偷偷找机会与她相认,原来他竟是水月宫宫主聂凌云,而自己的父亲是他的兄长,聂凌霄。
十八年前,有人借水月宫之名掳掠孩童,聂凌霄便暗入江湖查探此事。打马路过江南,倚在白墙垂柳下,听得墙内佳人笑。
他与顾家小姐一见钟情,从此隐姓埋名入赘她家。九年之后,江湖又传言魔宫出世,惊鸿剑带人去青羽山转了一圈无果后,不知怎么得到消息,去秀城杀了她的父亲,灭了她的全家。
顾西月自然是不信的。
但是聂彦说的许多细节都与她儿时记忆相符,而且细想之下,当年之事有诸多疑点。
从尸首伤痕之上便能看出作恶的到底是普通流寇还是江湖人,江不经不会不知道。幼时的记忆鲜血淋漓而又模糊,她忘了许多,却记得一件事——
母亲的鲜血尚未干涸,在地上蜿蜒流淌,负剑而来的女人推门而入,弯腰想替尸首合眼,却发现了躲在桌下的她。
以前不懂,现在想来,江不经来得未免太快了……
顾西月睁开眼,冷声道:“若你再敢污蔑我师父,休怪我同你不客气。”
聂彦只是笑笑,低头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小酌一口后,说道:“你这样子,倒同你父亲有几分相像,眼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