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去过京城这一遭,看了那一场大戏,对于那些皇子王孙她是一点儿也不想相信了——那就是群为了权力争得跟乌眼鸡似得家伙,除了一心惦记着怎么弄死兄弟,甚至是弄死父亲上位,他们哪里还看得到民生,又哪里来的时间管百姓?
不过话说回来,朝廷如果不管这雪灾,宴黎一个人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尤其这雪灾明显已经发生有些时间了,他们一路上甚至都没见着几个活着逃难的灾民,能做的或许也只有收敛路上遇见的尸骨。
可对于匆忙赶往北疆的一行人来说,他们有时间有精力来做收敛尸骨这种事吗?显然是没有的,就是年少的宴黎也没有这般的慈悲心。她只是气闷了一阵,最终叹道:“幸而是雪灾,也幸而现在这般冰天雪地,否则任由这些尸骨伏在路上,恐怕时疫也不远了。”
宴擎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不过他身为将军却是管不着内政赈灾的,便只道:“我梁国境内已是这般光景,北面草原上的胡人恐怕更不好过。”
这并不是宴擎替胡人担忧。宴黎一听就明白了,父女二人南下时随口的戏言恐怕是要成真了——北方草原若是也遭遇雪灾,牛羊牲畜都冻死了,恐怕雪化之后过不了多久,那些受了灾活不下去的胡兵就要再次寇边劫掠了。而且是破釜沉舟之后的拼死一搏!
所以说,也难怪太子在看见北地雪灾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晏家父女俩打发回北疆了。否则若是胡人来得早,边城作为北疆第一道防线,缺了镇守的主将后果将不堪设想。
宴黎想到又有可能打仗便呲了牙,觉得有些糟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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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路上见到了雪灾后的惨状,宴黎一行人再没了归家的轻松,队伍一路都很沉闷。再加上担心北疆有变,众人又默默的加快了赶路速度,几乎可以说是一路闷头往北赶。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道路积雪结冰阻了些时候,他们的行程依旧是被大大的缩短了。等到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的回到阔别几月的边城时,这天恰是腊月二十七,天空放了晴,冬日的暖阳照在城头积雪上微微晃眼,他们也终于赶在年前回到了边城。
随着宴擎回京述职的亲兵几乎都是边城本地人,或者是在边城安了家的。奔波日久,再加上沿途看到了那许多饿死冻死的灾民,每个人心头都难免沉甸甸的。
现在他们终于回来了,又见到边城依旧,不似沿途村镇惨况,一个个也算是放下了心,远远地望见城楼便忍不住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这声音惊动了马车里的三个姑娘,文清和墨韵小心的掀开了车帘,远远地便看见了边城高大坚固却透着沧桑的城墙。两个小丫鬟也是头回来边城,她们远远的盯着城头瞧了一会儿,便偷偷地舒了口气,对温梓然道:“姑娘,咱们好像到了,边城看上去也还好,不似遭灾的模样。”
说这话时,文清和墨韵是真的松了口气的。她们一路北上,虽然都是坐在车中,可马车偶尔的不同寻常的颠簸却是瞒不过车上人的。再加上宴黎下马查看尸体时马车也曾短暂的停留,文清便眼睁睁的看着小将军用随身的佩剑挖出了积雪下的尸骨,那场面她至今觉得历历在目!
在那之后,马车里的三人便都知道了雪灾的惨况,到达前她们便不无忧虑。尤其文清和墨韵还是头一回随着将军府的人北上,更担心宴将军驻守的边城已经被大雪压塌变成一片废墟了。
直到今日见到了边城的城墙——城墙当然还是在的,雪下得再大也会在——见到了城墙上为即将到来的年节挂上了几个喜庆的红灯笼应景,她们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毕竟如果城里遭了灾,军民自顾不暇,又哪里还会有心思过年,装扮城墙呢?
文清和墨韵将提了一路的心放下了八分,墨韵还忍不住惊奇道:“咱们这一路所见几乎处处遭灾,这边城都是咱们梁国最北的地方了,怎的偏就此处避过了一劫?!”
马车里,同时京城来的文清自然不知道答案,温梓然也未来得及开口,便听马车外宴黎略显轻快的声音传了进来:“那是因为咱们边城的屋子都是石头做的,而且城中有规矩,每家每户房顶积雪不许超过半尺,否则便有重罚。半夜都有人惦记着扫雪,自然不会轻易被积雪压塌了房屋。”
宴黎说的半点没错,这是边城作为一个军事重地该有的素养。房屋建得坚固,是为了可能出现的巷战做准备,而且城中隐藏在各处的御敌机关也不会轻易损坏。扫雪则是实行多年的强制命令,这种命令在旁处或许不那么容易施行,但在驻军良多,习惯了军中令行禁止的边城却没什么问题。
当然,雪灾的危害不止是压塌房屋,还有如冻坏田间作物,冻死蓄养牲畜等等麻烦。但在百姓自身得以保全的前提下,这些便都是能够设法克服的,至少她们还有房屋遮风,还有衣裳保暖,还有存粮可吃,如此一个冬天也就能够熬过去了。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