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有些庆幸消息传得慢,否则她的婚事也成不了了。
宴擎闻言随手将那讣告递了过来,宴黎接过一看便挑了挑眉:“阿爹,这先帝十天前就驾崩了,如果八百里加急送消息来的话,应该用不了十天吧?”
这一瞬间,宴黎甚至有些自恋的想,莫不是新君知道她的婚期,想继续与晏家施恩,特地让人将消息送慢了些?否则真按八百里加急送消息过来,说不定正撞上她成婚,那这婚事她办还是不办啊?而且成婚撞上国孝,这事儿真是怎么想怎么糟心!
宴将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陛下既然登基,以我们晏家的规矩今后自是要效忠于他,你还有哪里值得人家惦记的?”打击完宴黎,他又道:“不过消息确实送来得晚了些,陛下恐怕也很清楚,今春的边关不安宁,想要拖延些时间稳定朝局。”
可拖延的话就这么几天,又有什么用呢?
宴黎不是很明白,可总归消息如今才送来对她而言算是一件好事。她不再提这茬,却是整肃了脸色认真道:“阿爹,依你看胡人什么时候会打来?”
宴擎对这个话题一点也不意外,他只叹了口气,说道:“要不了多久了。京中楚王一系覆灭,可焉知除了楚王便没有胡人细作?如果消息传递得快,现在胡人王庭都该知道先帝驾崩的事了。而就算京中没有细作,边城的消息传去王庭也要不了多久。那些人现在正饿着呢,怕是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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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擎的话并没有错,整个冬日的大雪不仅是让梁国的百姓遭了灾,处在更北草原深处的胡人部落更是损失惨重。他们不仅在雪灾中冻死了无数老弱,赖以生存的牛羊也同样死了个七七八八,这让他们根本无法继续生存下去,唯一的出路便是南下劫掠!
这是边城众人早就料到的情况,而他们之所以还没遇见胡人南下,原因也挺好笑。只不过是在去岁雪灾时王庭因地理位置不错,雪灾影响比其他部落小了不少,他们还有牛羊可以放牧活命,再加上夏时霍达王子的惨败损失了不少人口,因而不想跟着出兵。
再如何式微,王庭也是胡人部落公认的首领,他们既不牵头,其余部落想要联合起来就很麻烦了。每一个部落都想抢掠更多的物资,可每一个部落也都不想损失自己部落的青壮,一来二去便耽搁了不少时候。不过这种局面也不会维持太久,饥饿终究会敦促他们扑向梁国!
当然,等到梁国皇帝驾崩的消息传到草原之后,便又是另一番场面了。到那时,恐怕就连想要保存实力的王庭也会忍不住挥兵南下,趁着梁国局势不稳狠咬下一块肉来。
宴擎与胡人打过几十年交道了,对于这些自是心知肚明。只不过不似胡人所想,朝中帝位的更迭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甚至早在出京之前,尚是太子的新帝就给予了他便宜行事,在一定范围内调动兵马的特权——那时太子监国,也确实是有这样的权力。
于是随着先帝驾崩的讣告贴满全城,边城也在同时开始了戒严,城外更有兵马频繁调动。
城外新建的军营里气氛凝重,就连高大山这一众初出茅庐的小将也跟着忙碌了起来,每日清晨都能看到他们穿着轻甲骑着战马出入城门的情形。
宴黎是年轻一辈中第一个正经得了朝廷封赏的将军,哪怕她爹和她本人都不想她搅和进战事里,可在这种时候也是避无可避的。于是新婚的小将军不得不每日往返于将军府和军营,甚至麾下还有了自己的兵马需要日日练兵——五品的将军,上阵也能领上小两千人了。
对此,高大山等人是羡慕不已,然而也只有宴黎自己知道她是有多郁闷。
又一日,城外风平浪静,军中派出的斥候查探了数百里,依旧不见胡人踪影。于是到了傍晚暮色降临,训练完兵马的小将军也得以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城。
回到将军府中,宴黎闻着自己一身的汗臭先去了浴房。疲乏的身体浸泡在热水之中,一整日的疲累终于渐渐纾解,饶是她精力充沛,这些天回来泡澡时都累得恨不能趴在浴桶上睡过去。
今日也不例外,宴黎只是随意擦洗了一番,便双臂交叠趴在了桶沿,而后下巴枕着手臂,被浴房里的热气蒸得昏昏欲睡。直到一双柔荑碰到了她的肩背,她才被惊醒似得浑身紧绷了一瞬,而后又放松下来——能让她毫无防备被接近的,从来都只有温梓然一人而已。
果不其然,等宴黎回头看时,见到的就是挽起衣袖露出了半截手臂的温梓然。
宴黎的目光忍不住在那截白皙玉如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而后便开口赶人道:“梓然你先出去吧,这里地上湿滑,我很快就好了。”
说着话,宴黎已经拿了布巾准备起身了,结果却被温梓然按住了肩膀:“别急,你这些天累坏了,多泡一会儿解乏也好。”
宴黎听她这般说,也就没有执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