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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了数月不曾归家,乍然佳节回府,门上老仆都吓了一跳,忙迎上前,关切道:“郎君回府了,可是宫中出了事?”
胡敖笑着摆了摆手,以示无事。
入了府,夫人听闻他回府,也急忙出迎,见了他,当头亦是一句:“可是出事了?”
胡敖扶着她入内,直至座上歇了,方缓缓道:“不过是得了一日假。”
得了一日假?夫人疑惑,她也曾是宫中侍婢,知越是年节,宫中便越是忙碌,岂有在忙碌之时与宫人假的。
“皇后处不需人侍奉吗?”夫人问道。
一提起这个,胡敖便没了方才闲适悠然的自得,叹息道:“皇后自是需我侍奉的。”
夫人眼露疑惑,不等她发问,胡敖便忧愁道:“可陛下嫌我碍事。陛下瞧我的眼神,活像皇后欲纳了我做小一般,生怕我与她争宠。时常寻机将我支开。”
夫人便一扫疑惑之色,笑了出来。
因是在家中,无甚顾忌,胡敖便多抱怨了两句:“原以为改去侍奉皇后,便不需看陛下脸色了,哪知她醋劲这般大,皇后与谁好声色些,她都觉受了冷落。”
陛下爱寸步不离地黏着皇后,此事满朝公卿皆有所耳闻,夫人在宫外也听说了些,这时禁不住笑,却还是为皇帝的颜面辩白了两句:“新婚燕尔,自然恩爱,陛下敬重皇后,难免着紧些。”
正旦成的亲,今日十五,不过半月而已,新奇之感未退,恩爱也是寻常。
说到这个,胡敖也啧啧称奇,他算是局中人,自知帝后磨了十余年,漫漫岁月,光阴无情,再多新奇也该磨没了。可偏偏,她们成了亲后,竟当真如新婚燕尔一般,恩爱缠绵。
她们二人,便好似永远不会看厌了对方,过去多久,都不会消减深情。
今日上元佳节,从数日前,陛下便开始缠着皇后,说是要上元之夜,微服出宫,遍览长安夜景,与民同乐。她日说夜说,即便皇后觉得不妥,也不忍她失望,只得答应了她。
而后,陛下便看到了侍立在侧的他,觉得他很煞风景,装着仁慈,与了他一夜假,要他不必随侍。
胡敖落得清净,可与夫人说到此处,仍不免去想,陛下与皇后到了何处。
今岁的太一祭格外早,夜幕落下不久,便已是尾声。大臣们虽惊讶,可祭祀的时辰都是神明台算过,上达天意后方才定下,故而他们虽奇,却也不敢问什么。
祭祀一毕,刘藻赶忙去了最近的一处宫室,宫室中谢漪正携寻常的衣衫等着她。
说是寻常衣衫,其实也是她平日里穿的,只是看起来无甚汉室标记,不会泄漏身份罢了。
刘藻与谢漪讨好地笑一笑,只挥退了宫人,也没避着谢漪,当面就宽衣解带起来。她急着出宫,手脚便有些急,竟将衣带解成了死结,打不开了。
谢漪看不下去,一面帮她解,一面温声道:“莫急,还早着,眼下街市尚且冷清着呢。”
还早吗?刘藻迟疑,转头望窗外,窗外天都黑了。她就问:“皇后去过上元夜?”今夜的灯会便名上元夜,既简单又形象。
谢漪听到她称她为皇后,眼中便划过一抹清浅的笑意。自成亲后,萌萌便似欲炫耀一般,张口闭口都称皇后,可过去十余年的习惯又轻易改不了,她有时又会忘记,称回谢相,于是就一时皇后,一时谢相,但凭她心意。
刘藻说着,撑起双臂,便于谢漪为她宽衣。
“自是去过的,长安人士,哪里会没去过上元夜。”谢漪低垂着眼眸,看到她的里衣是她为她缝制的那一身,便有些无奈。
萌萌对这身衣衫爱不释手,除了换下送去浣洗,都是非穿不可的。
过两日再为她缝制一身,否则穿坏了,她又该心疼。
“我就没去过。”刘藻说道。她年少居宫外之时,外祖母事事谨慎,偶尔也会携她外出,透透风,但热闹处是决计不去的,唯恐招人话柄,引宫中忌惮。
她一说完,又思念起外祖母来。她们成亲的第二日,刘藻便携谢漪去外祖母的墓前祭拜过了,可对着冷冰冰的墓碑,和对着活生生的人,总归是不同的。
谢漪动作一顿,而后仔细地为她系上腰带,与她温柔道:“我带你去。”
刘藻顿时就高兴起来,迫不及待地扯过一旁的大氅,为谢漪裹上,而后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谢漪便紧随着她,哪怕到了宫外下了车,也没将手收回。
人前亲密,究竟失礼。谢漪还是没忍住,将手往回拉了拉,用氅衣稍作遮掩,却究竟没将刘藻甩开。
刘藻还未发觉,她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盼,见了什么都停下观摩。只是她的习惯很好,只看不说,绝不随人喧扰。
果真如谢漪所言,这时街市上人流不多,店肆小摊间只站了三三两两几个人,店主人尚能从容应对,带着笑意,将客人照应得妥妥帖帖的。
相较于诸多新奇物件,刘藻倒是对店主的招揽之法更感兴趣一些,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