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如黄粱一梦,如此短暂, 却又是那般深刻。云瑾坐起身体,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无力,没有任何精神, 太医说她是气血攻心,加之瘟疫之症没有完全恢复, 才会忽然晕倒, 并无大碍。
她看似身体无恙,可却再也没有以前的风貌, 整个人像一座躯壳,失去了灵魂一般。
“母后,您为何要赶走阑姨?”秦煜忧心忡忡地望着她。
“阑姨...你什么时候跟她那般亲了。”
“儿臣那天说了伤母后的话,被阑姨骂醒, 她说的对,母后一生都在为别人付出,为了儿臣,为了天下,从来不懂得为自己考虑,儿臣还自以为是的说母后的不是。”秦煜想到自己的言行举止便觉得后悔,更加惋惜纳兰清的离开。
他说服了自己去接受母后开始新的生活,也坦然接受了纳兰清的存在,可最后的结局却这般不如人意。
“原来是她去找你,我还道你怎会那般快便想通了。”云瑾深深叹了一口气,脚步有些沉重地往外走去。
元熙忙拿上那件披风为她裹上,云瑾望着貂皮披风,轻轻抚摸,久久没有说话。她攥着一块皮毛,轻靠脸边,柔软舒适,那一针一线都是纳兰清缝制,好似因为她所做,裹在身上只有温暖。
“哀家想自己走走,你们都别跟着了。”云瑾举着脚步,走进满园雪色中。
白雪皑皑,天地间一片苍茫。
青石板路上,留下她的足迹,很快便被雪淹没。
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纳兰清的居所。后院静谧,云瑾下令不允许人踏足这里,只允许宫人每天过来打扫一次。
还是那间房,却冰冷如霜。没有了纳兰清的后院,一片死寂。推门而入,是一道檀木所雕的屏风,云瑾站在原地,眼前浮现出纳兰清芙蓉出水般的娇艳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动人,她不知道那一刻云瑾的有心多澎湃。
“清儿...”云瑾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曾经的点滴,一幕幕闪现在脑海。
环望四周,房间处处流转着细腻和温婉。绕过花梨木的桌子,映入眼帘的是浅黄的帐幔,寒冬几许凉意,袭上心头。云瑾轻抚床榻,却是冰冷一片,再也没有那熟悉的温度。
她缓缓趴在锦绣绒被,就是在这里,她与纳兰清坦诚相见,虽从未开口说过喜欢,可她用身体证明了自己的心意。
是一时意乱情迷吗?不是,她就是太清晰心里的感受了,才这般煎熬。
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暗淡了,云瑾曾经很喜欢下雪,洁白无瑕好似透着一股仙灵之气,而今她的双眼再也装不下任何风景。
院外红墙,雪枝微垂,山石点缀的中庭,一片宁静。
这座皇宫何时开始,这般了无生趣了。云瑾以为自己可以很快适应,以为可以回到从前。反正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可她发现,她做不到。
她无法当作纳兰清从来没有出现过,她也无法若无其事地回到曾经。
“清儿,日子开始变得煎熬了呢。”云瑾苦笑,这一声呢喃,终究只能讲给自己听。
纳兰清走后,云瑾上朝的时间便逐渐减少,她无心朝政,偶尔会督看秦煜的功课,也会给他讲授治军之法,乃至兵力部署。
只是她明显觉得力不从心,就像忽然苍老了一般,曾经熬夜批阅奏折,运筹帷幄地玩弄权术,深谙朝堂风云,如今都在消失。
秦煜一度觉得她变了,每天郁郁寡欢,曾经的母后纵然高高在上,可清冷的姿态如初绽的寒梅,孤傲美丽。如今的她,像枯萎的花,光芒万丈之后慢慢凋谢。
眼看她终日不得笑意,时常走神,秦煜便觉得无可奈何。多数时候,云瑾把自己关在云书阁里面,与曾经一样,不让人踏入,只是那里早已没有了秦君岚的画像。
那里空空如也,一如云瑾现在的心,一滩死水。
时间过得如此慢,明明像走过四季,却依然还留在寒冬,白雪皑皑的世界,仿佛还能记起纳兰清走时的样子。
云瑾再次登上了金门楼,向正央门望去,远处烟波缥缈,却再也看不到纳兰清的身影,离别的,归来的。
再也没有。
清儿,你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而我再也回不去了。
纤瘦的孤影,傲立城楼。
思念很玄,却是彻骨。梅花冷艳,却只能凌寒独开。
清州,隔着红海的支流,与骆州相望。骆州三面环水,只一面通往清州,而清州地脉形如葫芦,依山傍水,风景秀美。
纳兰氏,百年名门望族,天下第一富贾之家。纳兰府,九进门庭,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檀木雕刻牌匾,气宇非凡。
本是大气磅礴,恍若宫殿的纳兰府,今日却一片血腥。在六进院中,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血红之色,一地的府兵横七竖八的躺着,还有一群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飓风护卫队立于纳兰清两侧,她面若寒霜,清冷的眼眸透着可怖的狠绝。
她脚下踩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