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人卓真觉得自己像云皇手里转移各方势力的注意的靶子。君王之道,最终还是为了平衡。盛云怎么可能会被情分左右,可是人卓却有点可怜她,即使得到一切权力也还是不能随心所欲。为了平衡还是要扶持其他贵侍,顾不了身边人。为了平衡,盛云是乐见她与外戚与清流反目成仇,三方互相牵制的。
天地不仁,圣人不仁,这世间秩序,自有其道,竟让人卓有一种跻身庸庸俗世,身不由己之感。
邢涉见人卓陷入沉思,便撸起袖子将那纸卷起来,放到烛火上,看着一点点烧成灰烬,化作几缕青烟。并用略带几分阴森的声音,轻声说道:“想必大人……心中已经有了方向。”
人卓没有吭声,只觉得这牢房冷到了骨子里。“嘁,什么权力,功业啊,都是浮云。”人卓饮下最后一盏酒,盛云提防她提防的对,她落人卓虽没野心,一路走来这不安分也是数一数二的。以往种种,如坠梦中,其实一直以来她都在被牵着走,像是一把被利用来利用去的刀。
自承因果
容华虽已在外立府,因着他父妃的缘故,还是会常常进宫陪伴。人卓带着小厮老早就等在容华进宫的路上了,已经是秋天了,空气带着几分寒凉,露水打湿了锦靴的一角。
她远远看着,车上宫灯的形状逐渐清晰,那橘黄色的光影,带着一丝暖意,照亮了黑暗,驱散了寒意。车刚到跟前,她就直接拦住了。车内意外的沉默了几秒,才叫她上去。
“你来做什么。”容华正巧要去跟他父妃说君怀远的事情,知道人卓拦车心里就是一个激灵。
“说起来,我甚少陪你去看望你父妃,真是太不够关心你了。我这次还特意为你父妃带了些补品。”人卓笑嘻嘻的拍了拍容华的手,容华的反应倒是有点反常的沉静。
容华悄悄观察了一下人卓的表情:“你不去为你那小官人奔忙,还有闲情逸致陪我。”
这是自大自私自以为是的容华帝卿能说出来的话?什么时候贤良淑德又懂事了?人卓还挺惊讶,???“这事我忙也没用,说起来我怪想你的。”
人卓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等这事了了,我就什么都不管了,只天天守着你。”
人卓清楚的感觉到容华不喜反倒身体一僵,他离开她,坐直身体,脸上带着冷笑和刻薄:“你也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了吧。”早干嘛去了。
容华气哼哼的抽开他的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甜言蜜语?”人卓抓了抓脑袋,“我和君先生和离书都写好了,谁知道会出这么档子事呢。”
容华一怔,一时之间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他的神态不再冷刻,反倒逐渐变得有几分青白,试图消化这个信息,又不愿意相信。
他猛地转过身来,抓着人卓的肩膀,迷茫的说:“你在寻我开心,对不对?”
他这个样子,一时之间让人卓有些心痛,她托上容华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容华的手在人卓肩膀上的力度松了,他沉默了,突然有点不敢看人卓的眼睛。人卓做的选择早就明了,他本不必如此,本不必费这个力。可若是叫她知道了……
“你怎么了?”人卓担心的瞅瞅他。
人卓敏锐的感觉到,容华的表情闪过几分凄楚懊悔纠结,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可太不寻常了。
容华反应过来,抱住她,在人卓耳边闷闷的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别离开我。”
他很少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哪怕是最亲近的身边人,这话近乎带着哀求。
“我没事怎么会离开你?”人卓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此事不能善了,我会让那些陷害君怀远的人付出代价。”
理论上来说,君怀远要是没事,她现在已经和他和离了,容华应该对那些陷害他的人很生气,和她同仇敌忾才对,但是容华只是担心。人卓的心猛的一抽,紧接着便泛滥出无尽哀伤。
抱着她的容华,看不到她的眼中已经起了波涛。
直觉告诉她,这事跟容华有关系。这怀疑一开了头,就刹不住车。说起来君怀远倒霉,谁最高兴,非容华莫属了。贤良淑德,明事理,这可不是当年她见到的他的真实本性。容华对君怀远肯定怀有敌意,他却没有露出来过,他一直在忍。她也头一次想到了这一茬,以容华的脾气,肯定是容不下君怀远的。
但是人卓没有再试探下去,转而说起些有的没的,听容华讲他父亲的事。
谢太妃知道落人卓和容华一块来看他,本还平静的脸上便扬起了三分假笑。
“真是稀客。”谢太妃绵里藏针的笑着说道,精致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恶毒。
人卓也笑:“给太妃请安本是我们这些小辈应尽的孝道,倒是我来得少,太妃莫要介怀。”人卓对带来的小厮招招手,将礼物递上去。
谁要你尽孝道,谢太妃冷飕飕的看着她:“若说尽孝道,落大人是进错地方了,该去君家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