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以清君侧的名义,将陆演跟阁罗凤之间的密信公之于众,内容纷纷流出,包括陆演利用南诏陷害梁王,天下哗然。
陆演专门誊写一份,叫人在朝上诵读,众臣面色各异,陆演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逆贼要谋反,没有证据,便捏造伪证哄得老百姓相信,诸位同僚,你们信吗?”
所谓师出要有名,眼下谒朝河清海晏,局势太平,梁衍若不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光是天下人的唾沫就能将他淹死,但他抛出陆演跟外族的密信,暗地里再加以笼络,不少各地势力纷纷归顺于他。
目前金陵军兵力凶悍庞大,与梁军不相上下,局势尚未明朗,绝大部分势力还在暗中观察。
陆演此话一出,一些文人臣僚纷纷附言,斥责梁衍狼子野心。
还有一批武将蛮夫,早在梁衍在离开金陵时,他就带走自己的心腹,他们算不得梁衍得亲信,一直在两方阵营中来回摇摆,或明哲保身,眼下也是如此。
朝中哪些人低伏,哪些人心猿意马,朝堂上都看得分明,陆演让人记下名单。
第二日,态度暧昧的臣僚以各种罪名,全部被关进大理寺。
有相关家属撒泼来闹。
陆演不予理睬,当晚,在府上款待众臣时,语重心长道:“大敌当前,若不一心对外,不用他梁衍打进来,内里就先塌掉,还望诸君明白我的苦心,一同护驾。”
这话面上说得好听,实则警告众臣,若谁不服他,下场便是大理寺的犯人。
群臣纷纷道:“首辅所言极是。”?
于是金陵城中,无人再与陆演相抗。
梁军一路从南境打上来,密谋进攻路线,兵分三路,溯江而上,从内水进攻,很快占领南边几个州,打到虎头山寨统治下的锦州。
朝中一班大臣以为双方要有一场恶仗要打,毕竟段二爷不是一个软角儿,朝廷派来的钦差都敢杀,更何况是来夺地盘抢位子的叛军。
但跌破人眼的是,梁军行到锦州,段二爷不战而降,更为示好,斩下当地知府的头颅,拿到梁王跟前,拱手让出整个锦州,他不要黄金白物,更不要美人香车,只有一个要求,陆演交给他收拾。
原来段二爷出身金陵段家,虽与昔日的宋家、徐家比不上,但也是金陵中的大族,段二爷头顶上有个哥哥,在朝为官,与陆演意见相左,就被陆演设计陷害,段家也因此连累,段二爷就从一个贵族公子沦落为杀人如麻的盗匪,但从未忘记家仇。
这段往事叫人唏嘘,梁王顺势替段家平反,这桩冤案得以昭雪,并收编虎头山寨,如虎添翼,梁军一路上势如破竹,气势大好。
反观金陵军节节败退,消息传到金陵。
民间惶恐,陆演首先对外封锁对战事不利的消息,又在民间大肆宣扬金陵军英勇作战的事迹,以及梁衍残暴凶恶的形式作风,百姓心中越害怕,就越坚决抵抗梁军。
过了三个月两方对阵,梁军连吃败仗,形势紧张,金陵百姓欢欣雀跃,只知首辅不知天子,一时间,陆演在民间的声誉被推到至高点。
但没高兴多久,局势又再逆转。
梁军主力人数庞大,船只连绵,声势大到惊人,几个州的知府光看敌军声势,战都不战,弃兵投诚,梁王对部下极为严格,不许军队有烧杀抢掠的行径,沿路颇受百姓爱戴。
金陵百姓被蒙在鼓里,只将梁衍当作是恶鬼,群臣却了解外面的情况,一看我军势颓,而梁王越战越勇,过江北迁的呼声在朝中越来越响,陆演却道,“朝廷一旦北迁,金陵乃至江北,全局都要土崩瓦解,白白将城池扔给叛军,这与不战而降有什么区别?”
一时众臣沉默,御史提出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迁都往北,起码陛下无忧,仍是谒朝的主子,但若一意苦守金陵,跟坐以待毙有什么两样?”
陆演冷冷道:“便是有你这等贪图安逸之人,才要亡了谒朝江山,金陵城小,但儿郎们个个骁勇善战,敢冲阵当前,叛军真若攻城进来,儿郎们还能与叛军一战,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见群臣面有忧色,陆演缓口道:“如果打赢了,上下安全,陛下无忧,子民也不用守长途劳累之苦,如果败了,我自会承担责任,以身殉国,绝不会苟活。梁王要清君侧,是清我一人,与你等文臣不相干,自有安全去处。“这是最坏的打算,目前局势至于这般坏的地步?”
御史道:“叛军如今声势凶猛……”
陆演却丝毫不担心,“我军气势也正凶猛,金陵前还有两道门,十里坡有孟长青,江陵有顾昶,两名悍将坐镇,他们不破,叛军都打不进金陵,你现在操哪门子的心?”
三言两语将御史驳得没了话说。
议会散后,东明走进来,陆演双手在冷水里浸泡,反复擦拭摩挲,擦出快快红丝,让自己一直保持冷静,低声问道:“那边怎么样了?”
东明回道:“顾将军很喜欢莫小姐,昨晚上纳她入房,莫小姐说请大人放心,没有您的吩咐,她不会做乱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