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赶着百姓退避三舍,就见梁王阔步流星走出来,冷着脸,敛着眉目,皮肉不笑的样子,比阎王还煞气。百姓中惧怕居多,当街遇着贵人,战战兢兢匍匐跪地,口中喊着梁王殿下。
侍卫把馆中的客人遣散了,此时馆中三层楼,每层都空着,唯独第二层,临窗的位置上还有人影。
楼中回荡着少女幽长凄切的歌声,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一个美妇人面前,拉着手里的二胡,垂眉弄乐器的清瘦身姿,落在一脚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的梁衍眼里。
少女止不住地发抖,声音也跟着抖。
等到梁衍到了跟前,少女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梁王殿下。”
“妹妹,”少年连忙停下来,垂着眼不敢迎着梁衍阴沉的目光,与少女跪在一起,兄妹俩紧紧挨着,身子微微颤抖,少年握住她的手,用瘦弱的身躯尽量挡着。
梁衍却自打进来,一眼没瞧他们,黑幽的目光落在他们之前,临窗边上的美妇人。年轻貌美的妇人不像这对兄妹般如临大敌,却也不爱搭理人,忽然执菜的玉手被人握住,她抬眼,梁衍已挨到了桌边,微俯身,高大的身影袭在她面上,投来一双脉脉温柔的乌眼,含笑道,“夫人,随我回家。”
“天色不晚,我还要留一会,要回去,你先回去。”美妇人这才开口道。
一旁的兄妹俩无意听到此话,心肝猛颤,尤其听到梁王说,“夫人,我错了。”恨不得没长这耳朵。
正又听美妇人问,“哪儿错了?”
“夫人好歹给为夫留点面子。”梁王语气里竟有一丝委屈。
兄妹俩瑟瑟发抖。
美妇人抿唇,眼里闪过笑意,与梁王附耳低语,说了句什么,梁王就朝她递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美妇人将纤纤玉手往他掌心一放,紧接着,梁王手心一合,连手带人一起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
梁王携王妃离去后,兄妹俩还低着头伏地,身形伶仃,有几分可怜,随从早得了王妃的话,赏了一些银子,兄妹俩捧着银子纳在袖底,恍惚踏在梦里,半喜半忧回去了。
……
晚上,前往宫中的接风宴时,梁王眉梢愉悦,一脸的餍足,魏诏因在病中无法出席,梁王丝毫不减兴致。
宴散后,众臣退散,梁王叫冬青扶着他走,一路走过长长的走廊,宫灯被风拂得摇荡,冬青见引路的太监越走越偏,斥他停下。
这时前方起了骚动,拦住人才知道太后所居的秋风殿闯进来几个刺客,虽然禁军及时缉拿,太后身子没出差错,却受了惊吓。
许是夜风吹的缘故,梁王脸色慢慢冷下来。
宫人大胆问道:“王爷?”
“那就去一趟。”梁王露出一笑。
殿中,太后见梁王来了,含怯带红瞥他一眼,红唇颤颤的,“王爷。”
不知何时,宫人已悄然退下。
梁衍看着惊慌的美人扑到自己怀里,也不避开,目光幽冷,“夜深了,太后。”
说罢,他猛然擒住她的脸,指尖微微摩挲柔嫩的肌肤。
太后芙蓉面,双颊滴血,眼睫微微垂落,目光犹如小鹿的湿润含怯,“王爷。”
“太后这张面皮,臣要借来一用。”
忽然听到梁王这话,太后懵懂睁开眼,满是疑惑,却正撞进梁王一双幽深恶意的眼中。
冬青守在殿门外,跟太后的贴身王太监有一搭没一搭唠嗑。
倏地,殿中传来啪啪啪剧烈急促的声响,随即骤然传出一声要挠破人皮的尖叫。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梁王率先走出来,脸色寡淡,目中拢着寒星,檐上的宫灯焕出的昏细亮光,照在他两颗乌漆漆的眼珠子里,直射出两道冷芒,正与迎面过来的王太监撞上,王太监一惊,尚未来得及顿足,便是一声哎呦,被梁衍一脚踹到地上,丝毫毫不留情面。
随即,冬青让禁军把王太监按住。
王太监凄厉叫:“王爷,奴才冤枉。”
梁衍挑眉看他。
王太监竟被这一眼吓得憋回了哭声,颤巍巍趴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在为自己,为太后辩驳。
随之跟来的宫人瞬间跪了一地。
伴随殿中女人尖细呜咽的哭声,幽幽绕绕,众人耳膜发颤,头皮发麻。
梁衍慢声道:“太后受了惊吓,你们好生安抚着。若要是再有今日之事发生,”到了这时,他才吝啬地给惊慌不安的奴才们一点笑容,慢悠悠的调子,唇角挑出一抹冷冷的笑。
“王公公就是你们的下场。”
梁衍倏地冷下面孔。
禁军手起刀落,王公公一声没喊,人头就落了地,血洒当场。
跟阿鼻地狱最凶恶的鬼神没什么两样,甚至有胆小的宫女当场吓失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骚味。
战战兢兢恭送走摄政王,宫人怔愣许久,意识到太后还在殿内,慌张张跑进去。
谁能知道,白日里高贵优雅的太后此时跌坐在地砖冷面上,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