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会不会像梦裡一样,有著平静的黑暗?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能放下「生下魔皇磐石的主人」这个任务了?
她不禁去想像这些问题的答案,然后她想起威斯林格,想起她还年幼的时候,坐在威斯林格的怀裡读童话书,男人和她说了很多故事,她记不太清,只记得书裡的主角最后总是悲惨地死去,然后他问她:「小亚,你想活下去吗?」
那个问题,到现在她也不知道答案。
回到教室,她的桌面一团凌乱,垃圾被丢满了桌面,木桌上写满髒话和丑陋的涂鸦。她拖著疲惫而疼痛的身子开始清理桌面,周遭传来悉悉簌簌的窃笑,有人偷拿纸团丢她,亚莱蒂并没有搭理他们,她的手脚渐渐开始丧失了知觉,后来的整堂课,她也没有听进去多少内容。
放学的钟声终于响起,她背起书包,在任何人找上她以前走出了教室。
好冷、好痛、好暗……
意识已经逐渐开始模糊了,亚莱蒂不晓得自己是否能撑著回到饭店,也许该打个电话叫计程车,她扶著牆慢慢走下楼梯,却偶然瞥见了厕所的标志。
她想起斯莱·米欧和她约了放学后在厕所见,而这裡正好就是斯莱所说的B校舍四楼左边的厕所。在回去以前可以在厕所坐著休息一会儿,至少那裡不会有人特地来烦她,而斯莱·米欧虽然好不到哪裡去,至少还算是个能信得过的人。亚莱蒂想著,转身向厕所前进,走到最后一个隔间,门上贴著「故障中」的纸条。
才刚推开门,就看见斯莱靠在牆边等著。
「真准时。」那少年低头看了下錶,冷笑,「就那么迫不及待?」
「你指什么?」
「忘了我们上次在厕所做的事了吗?」斯莱倾身凑近她,低语,「我给你下的魔法还有效吧?呐……这个周末没有随便给别人上你吧?」
若不是斯莱提起,她几乎都要忘了那个魔法。
亚莱蒂扶著晕眩的脑袋,试图回想魔法解开的契机,记得是父亲……对,那个魔法让父亲差点没杀了她,于是她离家出走,然后遇见了奇路斯·克里尼斯……
「艾凡西斯在裡面!最后一个隔间!」
突然,外头传来这样的声音,斯莱的脸色骤变。
複数的脚步声正在朝这裡逼近,不一会儿,隔间外面已经站满了人,有人用力踹向门板,有人试图把锁撬开,斯莱慌忙掏出魔杖一挥,马桶裡的水瞬间飞出,化作黏稠的胶水挤进门缝之间,在极短的时间内硬化成固体。
「搞什么!这个门好牢固!」
「喂!出来啊!艾凡西斯!」
「你以为阴裘大人的亲卫队只有普通科的人吗?」
「给我滚出来!」
亚莱蒂想开门出去,斯莱却拉住了她的手,她回头,看见那总是板著一张脸的少年脸上满是冷汗,虽然不明显,但他的肩膀却在颤抖。
「斯……」
才想呼唤他的名字,少女的嘴马上被摀住,斯莱对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手心裡都是汗。
她望著他,斯莱也回望著她,薄唇抿成一条线,脸色很苍白,那双总是看起来冷静傲慢的眼眸是惊慌失措的,她从来没有看过高冷优等生斯莱·米欧如此失态的模样。
突然,斯莱将她拥入了怀裡。
像在暴风雨的夜晚裡,害怕隆隆雷声的孩子。
她抬起沉重的手臂,轻轻抚摸少年的头,斯莱明显被她的举动愣了一下。亚莱蒂平静地看著他,眼前的视野逐渐暗下,力量像是被抽乾般迅速消殆,她靠上斯莱的肩膀,昏死过去。
察觉亚莱蒂的身体瘫软滑下,斯莱回过神,立刻揽住了她。
「艾凡西斯?」
在嘈杂的怒骂声中他悄声呼唤,脸色死白的少女却没有回答。
斯莱抿起唇,不知所措的眼神回归平时的冷静,他紧紧搂著少女,柔软的银色头髮上传来的除了平时的洗髮乳香味外,也传来了无糖绿茶的味道,斯莱知道那背后的原因,中午在餐厅食堂裡发生过的事件,不知道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他了解那是什么样的感受。
再了解不过了。
「让开让开让开!用这个逼她出来!」
外头又传来一阵骚动,一条管口被套了破洞气球的水管被甩了进来,从狭小隙缝间喷出的水柱在狭小的隔间裡疯狂乱窜。水对斯莱·米欧而言是再亲切不过的元素,他只一挥魔杖,便像是有把伞在两人上头展开一般,一道透明的屏障将水往四面八方弹开,沿著牆面和地板往外流,外头的人们以为得逞了,笑声猖狂。
「出来啊!艾凡西斯,再不出来的话会感冒哦!」
「落水狗!滚出来!」
他们一面大笑一面踹门,斯莱咬牙,他再次轻轻挥动魔杖,流出的水开始从部分转为血红,晕染扩散成一片血水,外头的笑声戛然而止。
「喂……喂……这是什么啊……」
「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