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咬牙用力扭过方向盘,却在此时,他察觉自己的脚被捆住了,藤蔓绑住了他的右腿。
「这什……」
他还来不及吃惊,树藤已操控他踩下油门。
转弯的瞬间突然加速,车子维持不住平衡,暴冲撞向护栏,翻覆滚下山坡。
亚莱蒂的生死在短暂的片刻闪过利瑟比的脑海,但他自顾不暇,撞击的巨响彷佛宣告终结的钟声,碰、碰、碰、碰,卡车翻了圈,撞倒林木,像一捆破布似地滚动,每一次撞击他的五脏六腑和脑浆都在震荡,利瑟比已经快失去知觉了,求生本能仍趋使他的双手死命抓住方向盘,喷溅的碎玻璃将他的双手和脸孔扎出一道道鲜血,在意识模糊中他勉强向侧看,看见亚莱蒂·艾凡西斯被无数紧密缠绕的树藤和枝叶保护着,而围绕在她身旁的——是仅仅只有上半身存在的奥里洛·艾凡西斯。
模糊中,他彻底明白,父亲是真的已经死了。
但恐怕……就算他还活着,也会选择先救亚莱蒂·艾凡西斯吧。
自以为和那个少女是同类人,实在太过可笑了。
没错,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被需要,在那个家是多余的、对兄弟也是多余的,朦朦胧胧之中,他想起母亲死前的那一个夜晚,他像疯了一样夜车开了好几百公里,但最后等着他的只是冰冷的母亲,还有罗伦在泪水之中不谅解的视线。
结果,连最重要的母亲,都不想见他最后一面——
碰轰!!
巨响震天,卡车狠狠撞上地面,车头变形全毁,爆炸。
幸运,或是不幸,他已经不确定了。利瑟比·夏米尔满身是血地趴在沙土之上,他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可他还听得见身后有火燃烧的声音,看来……看来他没死在那场爆炸里,看来他整个人从驾驶座飞出去了,看来,他也许得花费漫长的时间在这里等死了。
模模糊糊中,他感到有人的手抚上了他的手背。
那是一只温柔的手。
他勉勉强强睁开半只眼,鲜血模糊了他的视线,又因泪水而逐渐清晰,他看见了一张平静而美丽的脸,脑部的伤害已经让他无法辨别脸的主人,只看见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发梢流淌在他满是鲜血的手指之间。
那是第一次,他觉得银发很美。
如果没有染黑就好了。
如果没想过复仇就好了。
那样,也许、有朝一日……还能和她聊一聊吧。
以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的身分——……
烈火劈哩啪啦燃烧着,黑烟在林中盘绕,火光照亮了少女白皙的脸庞,她垂敛着眼睫,握着男人满是鲜血和玻璃渣的手,缠绕在她身上的树藤在此时缓慢放开了她。
「谒见魔皇陛下。」树藤快速聚集,化成奥里洛·艾凡西斯的模样,向眼前的少女低头,「您比预料的还要早清醒过来。」
「这个人……利瑟比,为什么会在这里?」亚莱蒂头也不回地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距离您刚才所待的马房有约五公里的距离,是这个男人,利瑟比·夏米尔,不顾生命危险救您出来。」梅菲斯托恭敬地禀报,「至于为什么,小人尚不能明白他行动的意义,无法给您正确的回答。」
亚莱蒂抿起唇没有回话,她伸手凑近男人的鼻下,感觉不到任何鼻息,又按住他的颈侧,同样没有脉搏——利瑟比·夏米尔已经死了。
「为什么不救他?」她问。
「小人的目的是抹杀他的存在,不可能救他。」梅菲斯托回答,「若不是您在最后一刻握住他的手,小人也没有打算将他从车里拉出来。」
亚莱蒂没有说话,将那只冰冷的手握得更紧,玻璃渣也将她的手扎出了血珠,她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又开口:「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
「恕小人失礼,我的王有令,要将魔皇陛下带回艾凡西斯集团。」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吐出。
她缓缓放下利瑟比的手,站起身,回头,她正眼凝视着银发男人的脸孔,那是一张令她见了就会想起幼时夜晚的脸,恐怕对利瑟比·艾凡西斯来说也是如此。尽管不可思议,但她总觉得在那段昏迷的时间里,她一直听见了利瑟比的声音。
这不是他们的父亲。
奥里洛·艾凡西斯不会露出这样温和的表情。
这种事……只要是他的血脉,都会知道。
「是为了什么?」少女冷冷地问,「出价十亿元买我的兽交片、煽动利瑟比绑架我、绊住奇路斯、设计让毕斯帝觉醒……这都是为了什么?」
「小人无法回答。」银发男人毕恭毕敬地道,「只能说,是为了我的王的目标。」
「什么目标?」
「请饶恕,小人不能透露。」
亚莱蒂握紧了拳头。
「你现在使用的身体属于我父亲,躺在这里的尸体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已经有两个人为了无聊的理由被杀,如果是我造成的,我要知道原因。」少女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