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只有一条万劫不复的地狱路。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拖着他们一起痛、一起伤、一起绝望?
弗里茨扬起唇角,露出酒窝,为他的俊俏的外表更增添一丝魅惑,只是这个笑容看在别人眼里,并不让人感到赏心悦目。他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扳机上,只要稍稍一动,子弹就会立即穿透她的脑颅,而他也确实动了杀念。既然活着的时候不是属于他,那就让她陪着他死。她死了,不管是弗雷德还是鲁道夫,他们一个都得不到她。只有他弗里茨,会缠着她的灵魂,一起下地狱。
他的神色阴晴不定,仿佛在犹豫,目光辗转徘徊。人和魔鬼之间,不过是一念相隔。
微微在他手上,弗雷德不敢轻举妄动,惊怒之下的人会做出任何极端的事。他克制下怒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道,“别激动。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弗里茨哼了一声,道,“交易?40年和你交易的结果是被你弄到东线,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对于他的控诉,弗雷德不置可否,“只要你不去为难她,我帮你摆平外面那些宪兵。”
弗里茨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诧异,嘲讽道,“昨天才发生的事,你就已经得到风声了,果然让人钦佩。”
忽略他的讥讽,他继续利诱道,“你不但不必面对作为逃兵被起诉,甚至还可以继续当你的少校。如何?”
空袭发生的时候,弗里茨正在照相馆,上司集合所有官兵,下令一致守城抗敌。可是他抗令不从,一意孤行地丢下大部队,跑出去解救被困在车里的林微微。昨天他又开枪连续打死了两个宪兵,一错再错。临阵脱逃,违背了誓死效忠的誓言,这罪名等同逃兵,再加上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弗里茨很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但是,就算是死又怎么样?心都死了,难道还怕一颗子弹?
他只是不甘心,痛苦他一个人背,成全他们的幸福,他做不到!和弗雷德明争暗斗了一辈子,不管在事业上,还是爱情,始终赢不过他,无奈却也恼怒。
得不到答案,弗雷德知道他不在乎这个,他要的东西恐怕不是自己愿意付出的。可是,他还是镇定地撤走属下,直到地铁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他为自己燃起一根烟,深吸了口,吐出烟圈,不徐不疾地道,“那么,你说,你想怎样?”
弗里茨冷哼一声,对他惺惺作态的模样深恶痛绝。他的处事风格,弗里茨再清楚不过,动了他的女人,又害她差点流产,罪无可恕。他脸上在微笑,心里却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怎么会放过他?同样,他对弗雷德也是恨之入骨。
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冰释的。如果两人手中有枪,会毫不犹豫地相互射出这一枪,将对方置之于死地而后快。
“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看着你绝望,让你感受我的痛。她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她是你最爱的女人?如果我一枪崩了她,一尸两命,你说会怎样?有什么能比亲眼看见你崩溃,让你一辈子都痛不欲生更精彩?”
这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刀下去,粉碎了弗雷德的伪装,直刺入心扉。
“你这个疯子!”他烦躁地甩开手中的烟头。弗里茨已是穷途末路,当一个人一心求死的时候,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更何况他本身就是这样极端的人。
“疯子?我把这当成一种称赞。” 看见他失去往常的冷静,弗里茨不禁弯起嘴角。
弗雷德,如果我得不到救赎,那你也休想。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所以只有一条归宿。
他的恨意是那样明显,他到底在报复谁?是弗雷德、是林微微、还是他自己?她转头看向他,眼中载满了对他的怜悯。
“弗里茨,不要再一错再错了,这样下去,除了人们对你的憎恨,你什么也得不到。”
她的话,她的眼神让他一怔,但随即露出了一个决绝的笑容,“错错错,都是错。为了你,我早就把自己逼进了绝路,无路可退。你总是说我在伤害你,无法原谅。那么他呢?微微,恐怕你还不知道,自己爱上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他可以对着你谈笑风生,却在下一秒将你送进地狱。还记得在波兰吗?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简妮早在那场咖啡馆暴动中丧生。”
他停顿了下,目光透过她,落在弗雷德身上。有些陈年往事,本已随着简妮的去世,一起埋入黄土。可没想到……也好,就让所有的恩怨做一个了断。
听他提到波兰两个字,那些曾被扔在角落里的往事再度涌上心头,让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她飞快地截断他的话,叫道,“住嘴,我不想听!”
看见她的反应,弗里茨再次微笑,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却不含半点笑意。他的声音是这样冷酷,回荡在空荡的地下室,让人心惊。她不想听,可偏偏他的话一字字就像条蛇似的钻入脑中。
“40 年,华沙的某个咖啡馆匿藏了一批波兰爱国分子,党卫军特别行动队联合当地的盖世太保一起布局,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当时你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他明知道这个计划,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