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赤红,额角青筋暴跳,简直怒不可遏地吼叫:
“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就是一辈子不见他他也是你爸!”
“平时三催四请不回家,我们去找了趟你的那个梁教授,立刻回来了。哼,我真小瞧他了,看来他比你亲爹对你都重要!”
“我们就是过去看看。你爸说你找了个男人我还不相信,非得亲眼瞧瞧去!好,瞧着了,确实就是那个以前跟学生闹过丑闻的大学老师。”
“哎,少荆河,你就算是同性恋,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非得找个这么不三不四的,是中了邪呀还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天生缺心眼儿没让我们发现呀?”
“找他麻烦?你太看得起他了。我什么身份,你爸什么身份?不是因为你我们都不屑跟那种人说话我告诉你!去看他就叫找他麻烦?哈,滑天下之大稽!”
“不就说了几句话,问了两句你们的情况?进去出来一个钟头都不到。你问他敢不敢到我面前当面对质,让我也看看我们问的话是有多委屈他,要让他在你面前把事情歪曲成这样!”
“还有,你有火冲我来!去找他都是我的主意。你爸本来不想去,说要等你自己带回来。我还偏袒你怕你被人给骗了,非要拉上他去先给你掌掌眼。结果到头来,好,我们成去找麻烦的了。”
“少荆河,你爸说得真好,你真是白读了这么多年书!家里把你养这么大,不少你吃不少你穿,你哪一件事情没有人给你安排得妥妥贴贴?你现在就为了一个外人,这么来憋屈你爸!你对得起谁,啊?你--”
她毕竟是上了年纪,气急败坏声嘶力竭地数落下来,禁不住还是突然一口气卡在了喉间。
她气得扶上心口,姑父一看赶紧给她前胸后背地顺气,不住念叨劝慰她别生这么大气。
没一会儿缓过来一点,她立即又气狠狠地把最后那句骂完:
“你太让人失望了!”
“行了!”姑父也放下手,忧心忡忡地骂她,“都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荆河也不是真那么不懂事,你好好跟他说就完了。非把自己气成这样,万一气出个好歹来,你让我跟静静怎么办!”
少荆河还没怎样,少琳莉倒先受了顿数落。让她纳罕地扭头瞧着姑父,几乎要气笑:
“你怎么回事?帮哪头的到底?!”
姑父皱着眉没心思跟她较劲,连扶带推把她弄到一张椅子边:
“都是自己家里人,我哪头都不帮。行行,你先给我坐下,别待会儿高血压又犯了。”
少琳莉硬是被按坐下,依然不服气,正要再说,那头少边庭先开了口:
“大姐,姐夫说的有道理,你身体不好,别生那么大气。荆河也有我的责任,是我疏于管教……”
“不用了。你们谁都没责任,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负责。”
少荆河从挨了巴掌到听完少琳莉滚地雷似的那番话,一直孤冷地站在那儿,半低着头瞧着地板,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这会儿忽然截了他爸的话,转身向少琳莉鞠了一躬:
“谢谢姑母这么多年来的照顾,是我不懂事,让你生这么大气,对不起。”
他先低了头道歉,少琳莉眉毛一挑,脸色缓和了些。但架子既然端起来了要放回去也总要有个姿态。
她抬头挺胸地脸撇到一边,正要再说两句就坡下驴,没想到少荆河没等她开口,又接着说:
“为免你们以后再被我气着,我和梁教授的事就不劳你们过问了。我们自己会过好的。今天对不起姑母,我先走了。姑父姑母静静姐再见。”
说完,他又向他们鞠了个躬,直起腰谁也没看,当真转身出了门。
他这一下子让几个人都有点猝不及防。
少琳莉看看身边的丈夫,又看看少边庭,惊诧莫名:
“哎,这--”
少边庭回过神,立即跟着起身:
“荆河--少荆河!你给我站住!”
他追出门外,在电梯前堵住了少荆河:
“你怎么回事?姑母说你两句有错吗?你--”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少荆河抬起头,望了眼电梯的进度。
“你--”
少边庭对他也生气,但多少还有点父亲责任缺失的内疚,而且也并不像少琳莉对梁袈言意见那么大。所以他气归气,还没到要动手的地步。
才刚要说话,隔壁房门开了,出来个邻居,走到他们身边也跟着等电梯。
少边庭到了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憋回去。
三个人安静无声地等了一阵,电梯终于到了。
少边庭跟着邻居进了电梯,一回身,发现儿子站在门外没进来。
他又惊讶地望向少荆河,以为他想事想出了神,于是做个让他进来的手势:
“还愣着干嘛?”
谁知少荆河又出人意料地冷眼瞧了他一眼,一扭头走向了楼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