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阁下做叛徒看来确是事出有因啊!”
纯洁无暇的小师妹被衣冠禽兽当面轻薄已经让凌霄怒火攻心,此时对方言语间又极尽讽刺,听得他是满脸阴云。愠怒之下,只听“唰”地一声,凌霄腰间“萧天”如黑龙破影般倏然出鞘,压在了曾韫的胸前!
与剑同时破空而出的,还有两个人的呼号:
“住手!”
担心曾韫有伤在身难挡突来之剑,玉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一声,语音落地才意识到有人和自己发出了一模一样的惊呼。正纳闷是哪位高人出言劝阻,不想与她心有灵犀的人竟是那挨千刀的王书钧!
王书钧眼见凌霄一剑撂在了曾韫的前胸,生怕说好的交易黄了,忙和稀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二位年纪轻轻便都看破了这一点,堪称英才。既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做无谓厮杀?凌霄快快放下剑来,也请这位公子以大局为重,麻烦先行一步,待姑娘交代了死毒经之秘,本官保证让她毫发无伤的离开!”
盛笑春先天不足,不能习武,大概是心病所致,收的这名义子也是个无法习武的文人。王书钧隔着这么老远说出一段长话颇是费劲,开头气量尚足,到了最后一句已经宛如八十老太唱戏,十几个字破音两次,让那句“毫发无伤”显得风雨飘摇,很难让人信服。
玉竹听完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承诺,忍不住看了眼曾韫的腰伤,原来杯口大的红渍已经蔓延成了一朵盛夏晚荷,在月白袍上尤为刺目。
这伤不在她身上,疼本也是疼不到她,可是玉竹偏偏见不得曾韫如此,被刺得眼角一抽。
她递过去一方白帕:“事情已定,你先走吧。”
曾韫接过帕子捂在腰间,深深看她一眼,眸如深井,不见一丝波澜。
玉竹对上他的眼神,心头一跳,到这关头才有些茫然地想:此一别兴许是阴阳岔道,永无再会了,他会说什么?
曾韫什么也没有说。
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是沉默着抬手为她理了理鬓间乱发,没有再给她一个容她回味的吻,甚至没有留给她一声叹息。
做完这些,曾韫将佩剑一挂,便大步流星走出了圆台,迈步而向来时的入口。
玉竹盯着他挺拔的背影,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曾韫留在这里,她担心愧疚,只盼得他能安然逃脱。可是曾韫真的走了,她又觉得百蚁噬心似的疼。
江澜回望,潮涨终会盼潮归;山川历历,迎得朝霞送夕晖;桃李春风,来年又是瑰丽烂漫——世事皆有往复轮回,唯情却是覆水难收。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蜗牛山的石窟,山林的朝阳,草舍的篝火……平淡无奇的景色,总是因为一个人的相伴而绮丽无穷。
只要握住他的手就能平复波澜,只要看见他的笑就无端轻松,只要和他在一起总是想拥抱他温暖的胸膛。
如此之人,穷尽一生能有几何?
他在这里时的担忧不安与他离开时的酸楚失落,矛盾又真实地并蒂而存。
这便是生而为人的可鄙之处了。
纵然理智告诉自己该把话说绝,逼他离开,那一点龌龊的私心还是渴望他能与自己携手而战,希望他对自己仍抱有无论多绝情的言语都击不碎的舍不得。
还好,曾韫走得决绝果断。
他武功那么好,只要能出这间赌坊,即便是受伤也能凭借出神入化的轻功逃出此地。至于她自己,肯定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对死毒经都知道些什么?
凌霄实在是不了解师父,也不了解她。仇鹤除了“人在剑在”之外从未交代过其他,她如果知道一二,先前又怎么不会说与最解她心意的二师兄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什么也说不出,能拖一刻是一刻,只求能让保护曾韫离开。
“只有感激和歉疚”骗得过别人,始终骗不了自己。玉竹盯着曾韫落在地上、越来越小的影子,心口忽然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阻塞感,视线很快模糊成了一片。不敢再看,她转过了身子,深呼吸几次,快速地眨眼,把将要决堤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不能表现出来一副慷慨赴义的绝望,她要作出想活、非常想活的假象,至少也要把这一幕演到曾韫脱身才行。
他为她做过太多太多,她能做的只有最后这一点,当然要做好。
胸口的清心玄香越发冰凉了。
曾韫剑挽身后,走得悠然洒脱。他身上血渍斑驳,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有些凌乱,一贯的风雅中平添了三分傲岸不群,昏黄灯火之中越发显得英挺,周围持刀的壮汉竟无一人敢为难他,自动分海般地为他让开一条去路。
一路都是如此畅通无阻,直走到距离王书钧数尺之遥处,人群乍变。原先围在两侧的汉子们敏捷地移动成了一团,高大的人墙围足三重,把王书钧裹了个密不透风,连丁点风声也无可能穿隙而过。
兵士举刀而立,齐刷刷盯着这个公子哥,见他手不触剑,虽目光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