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两侧冷光森然的木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玉竹难以置信而又十分艰难地道:“……噬魂阵法?”
这次没有得到回复,沉默是最简单直接的答案。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恐惧完成了生根、发芽、长成巨树的全部过程,一股前所未有的恶寒席卷了玉竹。被刻意忽略的伤口存在感骤增,她的身体像被车轮碾过一般,有种被撕扯的剧痛感。
玉竹倒抽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自若:“看来我们没事是因为清心玄香,它还可以帮助我们支撑多久?”
曾韫哑声道:“不知道,但不会太久了。”
“那破阵方法呢?”
“不知道。”
“这阵是噬魂牌所结,如果毁去阵牌呢?”
“阵人俱灭。”
被兜头泼下一盆绝望的冷水,玉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了眼那些闪烁的噬魂牌,茫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剑,喃喃道:“难道真的就出不去了么?”
“西边留有一个出口,但有人看守。”
玉竹一下子又感到了希望,忙起身道:“那还等什么?有人看守又怎么样?打败他们不就得了!起码我们不必在与阵里这些疯子周旋,你我合力厮杀,未必不能拼出一条血路!”
曾韫却一动未动,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袖口:“一般情况下我不会反驳这话,可你知道几丈之外,看守的人是谁么?”
玉竹已经猜出了他将要说出的名字,曾韫还未开口,她未卜先知地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果然,曾韫道:“正是盛笑春,宋秋水。前者不用我说,能够将邪阵用得出神入化;后者位列“八怪”之首,功夫甚至强于孟老猫,神弓可取十丈之外飞雀;除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其他训练有素的士兵不下百计。反观我们这边,只有你和我。”
在玉竹眼里,不管多么强大的对手,只要肯拼未必不能搏出生机。她正要诘问“我和你不行吗”时,眼角忽而不经意地闯进了一抹灰红,血的颜色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话也被梗在了喉口。
曾韫的白袍上斑斑驳驳,有他自己的血、也有别人的血,殷红占据了月白半壁江山,本就十足惊悚。又有后续混乱中沾的不少尘土,如此红灰一叠加,给原先的触目惊心平添了几分苍凉,看上去更令人倍感沉重。
哪怕再高强的武者,也有力气用尽、陷入疲惫的时候。而这一晚上,曾韫杀了多少人了?
玉竹颓唐无力地坐了下来。
“你我身受重伤,对方士气高昂;你我只有两人,对方却有百倍之兵。”裹在一袭落魄衣衫之下的曾韫抬起了头,他的容颜俊美如谪仙坠尘,神情却沉静近乎绝望:“彼盈我竭,敌众我寡。玉竹,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死路无误了。”
说罢他缓缓松开了玉竹的手,平静地注视着她,似乎刚才的悲观不过一个玩笑,他们所处的并非是前言所述的绝望境地,而是当初与她一同纵马相伴的丛林,一起看朝阳晚星的山麓,一起疗伤共枕的茅屋。周遭的一切都落不进那双漆黑的眸,那里只有一个人的剪影。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希望现在说不算太迟……关于盛笑春真正要找的。”
说着,他从衣衫的里侧摸出了一个与他风格不甚相称的布包,期间动作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惹得他低低的“嘶”了一声,随即轻缓地把东西安落了玉竹的掌心。
这白布包粗糙无比,布料疏密不一,纺织水平甚至比玉竹这样对女红几乎一窍不通的人还要次些,由上面束着的龙纹锦带一衬托,更显粗劣不堪。可是在曾韫的眼里,它却好像比任何事物都来得更为珍贵,无论是拿还是放都可以说是小心翼翼。
玉竹迟疑了一会儿,从曾韫刚才那句话里不难听出此物就是解开的关键,她深受此事牵连,执着探求事情来龙去脉,但如今距离所探求真相的一步之遥,反而有些莫名的踌躇。
曾韫冲她和煦一笑:“看看吧。”
她点点头,解开了被仔细捆扎的布包。白布散落,掌心出现了两块青白如葱的玉牌,皆晶莹亮泽,光洁圆润,在这幽暗蓝光下仍不改清雅正色,一看便知是百年难见的玉中上品。
玉竹被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惊诧她的却并非是这玉的质地色泽,而是它们的形状——这两块玉牌呈罕见的六芒星状,虽形状相同但大小有差,恰恰与那宝凤剑鞘的两个凹槽一模一样。
“能通生死,修劫数,一旦落入奸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但因是青云真人的心血之作,毁之未免太过可惜。故潜蛟与仇鹤二人商定,将一书之秘封存两处,以剑鞘为锁,玉牌为钥,由两人分别保管,并假意制造嫌隙传闻以模糊秘籍真相,意图以此保住天下太平。”
玉竹望着手里的玉牌。玉牌的青绿在这杀机莫测的地下长廊中如同一泓清泉,让人感到安然恬静,不知是不是受两位大师的无私胸怀所撼。
“仇鹤只透露他手中留有秘籍,并未提及玉牌一事。他告知弟子与潜蛟不睦,意在守护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