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点行不行。”陈星泽冲他喊道,“非要这么自甘下贱吗!”
自甘下贱。
这是陈星泽骂过米盛最重的词。
这也是陈星泽第一次将需要帮助的米盛留在原处,独自离开。
米盛在地上坐了一会,终于意识到陈星泽不会回来了,他哆嗦着拿起手机,给Jo打电话。
“为什么要让他来?”他声线颤抖,“我没招惹你吧。”
Jo没有道歉,冷漠道:“我是让你清醒一点,如果你这半年没去北京这么勤,至于现在这点钱都拿不出来吗?”
米盛想发火,想骂一句老子愿意关你屁事。可眼下的惨状告诉他,即使他喊出口了,也没有任何威慑力。
米盛挂断电话,脑袋空空地穿衣服。
在他套衬衫的时候,门被拍响。米盛手一抖,没系上扣子。他来到门口,眼睛贴在猫眼上看,是陈星泽回来了。
陈星泽在他覆在猫眼上的一刻抬起头,他们对视上,陈星泽说:“开门。”他拎着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在药房买的碘酒和纱布,还有一些创伤消炎药。
米盛没有系上的扣子,全部由陈星泽系上了。米盛一直注视着陈星泽,看他为自己处理伤口。身体已经疼到发麻的地步,但米盛一声也没出。
房间里悄无声息,过了一会,米盛看到有眼泪从陈星泽的脸颊下滑落,滴在毯子上,渗进缝隙里,全无痕迹。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米盛问道。
陈星泽低头给他穿袜子,米盛的脚踝上有深深的绳印。
“我们认识很久了……”
“是啊。”
陈星泽:“之前我只是在网上随便找了一个号码,联系你的时候,我本来都没抱什么希望的。但你跟我做朋友,还给我讲了很多我不懂的事,虽然你骗了我,但那些假的故事我也很喜欢。”
陈星泽帮米盛穿完袜子,又帮他穿鞋,米盛就像个婴孩一样,由着他弄。
“我只熟悉你一个圈里的朋友,你年纪又比我大,我很多事都拿你做参考。看你这样,我总忍不住想将来自己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不可能。”米盛打断他,“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别乱想,不可能。”
陈星泽:“所以我总是尽全力帮你,我希望你能幸福。如果像你这样条件的人都没办法有好结局,那我对未来真的一点信心也没有了。”
陈星泽低下头,这让眼泪流得更快了。
“我求你了,你就当给我点鼓励行不行,让我看点好的东西。陆昊已经一个多月没联系我了,我找他也找不到,我不知道怎么了。他不是那种忽然消失的人,但万一开窍了也说不定。”
米盛看着面前啜泣的少年,他闭着眼,睫毛上全是泪珠。那双漂亮的手不停地抹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完。积攒很久的压力释放出来,陈星泽脆弱不安。
米盛探出双臂,将少年轻轻抱在怀里。
“没事的,没事的……”
他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慰他,可心底却产生一丝莫名的欢喜。
他不找你了?
不找了才好。
泪水渗进伤口里,蜇得生疼,但米盛觉得没关系。
以毒攻毒,这种程度刚刚好。
那日陈星泽给米盛送回了津城,大约一周后,陈星泽收到陆昊的消息。
陈星泽问陆昊为什么这么久没有联系。
陆昊说家里有点事。
陈星泽问什么事。
陆昊说妈妈走了。
陈星泽并没有理解这个“走”是什么意思,他在手机上打出“去哪了”三个字,在发送前一秒,忽然顿住。
赵珊在一月中旬,突发心梗。据说发病时她独自在家中,家人回来已经晚了。
陈星泽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嘴里就烂掉一大片。
变数总是突发在人措手不及时,在这天之前,陈星泽从没觉得陆昊的人生路上会碰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就算他永远天真犯傻,陈星泽也觉得这个世界伤害不了他。
他之前听陆昊说过赵珊心脏不太好,但就像吴行芝也总说自己身体不好,陈河也总感慨上了年纪一样,他以为大人的话都只是说说而已。
他一闭眼就能看到赵珊驱车几百公里给他送玫瑰时的笑脸,一呼吸就能闻到他们最后谈话时面前咖啡的香气,他要如何相信那个用很温柔的声音请他帮忙的阿姨已经不在了。
而他都不敢相信的事,又怎么让成天只知道傻笑的陆昊相信。
“其实一开始我都哭不出来,我总觉得是谁在跟我开玩笑,下一秒她就会打电话给我,我一直都在等。”
陆昊从没用过这样低沉的嗓音说话,就像个大人。
陈星泽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就知道那些梦幻的童话皆已远去。
他最疼爱的人,以一种最残酷的方式,一瞬间长大了。
陈星泽不知该说什么,当悲伤感同身受,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