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燕云歌握着一卷书看,这书还是她问婢女要来解闷的,婢女见她要书看还奇怪地睨了她一眼,大抵是不解她怎么会选在这个时辰看书。
伤势未愈,情况不明,她甚至连书生的真实身份都没有打听出来,情况对她是不利的,偏越是棘手她越要镇定,不能让旁人察觉到她此刻心急如焚。
她已经被困两日,先不说无尘会如何着急,单就会试在即她在这多拖一日,回城便多一分隐患。偏她不是书生对手,如果贸然求去,按书生反复无常的性子不定会弄巧成拙。她观书生善于观察,她在他身上闻到同类气息,她曾刑部历练多载,观察人心的本事也是那些年为了破案遍布走访时积累的。
书生明显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若是对他耍弄城府,他一眼能看穿。那么,她反其道而行呢?真情实意地与他谈心,不耍心机,不弄城府,他会不会不解,会纳闷,会好奇?
而一个男人一旦对女人产生好奇,便是他万劫不复的开始。
心中有了决定后,她一笑,轻轻翻过一页书。
第三日
“姑娘在笑什么?”
今日难得出晴,画舫中两人对立而坐,继续昨日那盘未分胜负的棋局。
“笑书生你聪明反被误,最后作茧自缚。”她端起案几上的香茗轻抿了一口,缓慢笑道。
猜他这一步需些功夫才能想透,她便安心地将视线放在河面上,河面无波无风,只是有艘花船在慢慢靠近,花船上的花娘看见个俊俏公子看过来,马上挥起丝帕召唤。
她微笑着,心情甚好地举杯示意。
段锦离拿着一枚白子,最后不甘心地落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姑娘这步也不甚高明。”
燕云歌很快按下一枚黑子,端的是气人的架势,“有走未为输,还是书生你怯步了?”
一枚黑子分了胜负。
虽然还能走上十手,却也是困兽之斗。
技不如人,段锦离这点胸襟还是有的。
见他弃子认输,燕云歌笑,拾起白子替他下了一手,闲敲棋子淡喝茶。
那头的花船已经靠近,热情大胆地花娘们丢了帕子过来,十几面帕子当真有一面落到了燕云歌脚边。
她拾起帕子,放在鼻尖一嗅,芬芳扑鼻。
段锦离从棋局中抬眼,皱眉,半晌才道:“姑娘此举看似风流,却是不妥的。”
燕云歌拿着帕子的手一顿,而后笑,“有何不妥?”
“姑娘你现在是男子身份,当应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轻易拾起花娘的帕子,莫名给人期许,可你身为女子,怎能回应她们?而且为人应当洁身自爱,岂能与这些莺莺燕燕为伴。”
不过拾面帕子就被一通教训。燕云歌轻笑,“原来如此。”
他皱眉,“如此什么?”
她笑,“你如此洁身自爱啊。”声音中分明带着打趣。
段锦离脸色难看,手中的杯子啪地一声落在案几上。
“你不信就罢了!”
好端端地怎么就发火了?燕云歌微愣,“书生你是不是没尝过女子的滋味,所以才……”
段锦离气得起身,玉容也染上绯色,“尝过就可以轻易放纵吗?男欢女爱,共赴云雨,应该是情之所至心之所向,应该是纳彩问名、纳吉纳征,三书六礼一应俱全,应该是给予承诺和名分,与心爱之人试之尝之。而非在酒肆花船上,轻易拾面帕子,轻易交代,这般的荒唐可笑!”
燕云歌被骂了一鼻子,又是莫名又是好笑,她刚起身要致歉,就见段锦离道:
“我们道不同,不相谋。”
她惊讶连连,赶紧认错,“是我唐突无礼了,书生你骂的对。”
对面的人脸色缓和了许多,声音还是不客气,“你知道就好。”
简直是第二个白容。燕云歌不快之下,俯身为他倒茶赔罪。
段锦离的视线落在她微微敞开的前襟,那是羊脂玉一般的肌肤,曾经与他贴过身。视线再往上移,视线在那张冠玉般的容颜上逡巡,“你是不是……”
燕云歌抿了一口酒,听他说到一半,抬眼就道:“你想问什么?”
问话之人却突然红了耳根子,低头不再说话。这人言语轻佻无理,行事作风大胆,自然是与人有过肌肤之亲的。
燕云歌见他胸膛起伏,不解他又生什么闷气,眉眼含笑,“想问我是不是处子?”
段锦离脸上有微微诧异之色,“你……”
“不是。”
段锦离心被捏紧,透不过气。过了许久,他放下茶杯,起身道:“告辞。”
燕云歌甚至来不及起身行礼,就见他匆匆离去。
她望着他的背影,转了转手中的杯盏,若有所思。
夜凉如水,偶尔听得一两声虫鸣,显得静夜更寂。
“书生。”
负手立在船头的人闻言转身,看见站着他身后一袭青衣的燕云歌。巧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