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十二) 在夢裡的性騷擾</h1>
「這就像男友去蹲苦牢,忍一陣子吧,他快假釋出獄了。」依依說。
「靠腰,他只是冬眠好不好。」我差點被依依逗笑。
「我們沒有睡眠中能使用的產品,不然我一定免費拿給妳。」小荳熱心地說。
「妳說他在睡眠中可以聽到妳說話,還入夢來跟妳相會?真浪漫。」Grace說。
「我也不確定他有沒有入夢,只是那個夢很逼真,我早上起床嘴唇還是腫的。」我摸摸嘴唇,彷彿還有昨夜夢中纏綿的觸感。
「妳表情看起來有點淫蕩。」依依打量我。
「淫蕩犯法嗎?」我故意用舌頭舔過唇緣。
「是不犯法,可是光天化日之下有妨害善良風俗的疑慮。」依依理性地說。
「其實妳還很傷心吧?」Grace問。
「還是妳最有人性了。說很傷心倒不至於,但一開始真的很寂寞,很不適應,像老菸槍不能抽菸一樣難受。」我描述。
「睡得好嗎?這產品可以幫助入眠,妳回去喝喝看吧。」小荳從包包裡掏出兩包試用品給我。
「謝啦。」
「可以去妳家看看冬眠的獸男嗎?好好奇喔。」小荳問。
「我也想看。」Grace舉手。
「我今天要去幼稚園接小孩,改天再跟。」依依先離開。
我帶著小荳和Grace回到很安靜的家。
「他怎麼睡成那樣?脖子不痠嗎?」小荳看到在床上的球形獸男。
「好像冬眠的烏龜。」Grace說。
「妳們看到的不是真身,他現在真正的樣子很像透明的海灘球。」我說。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我接個電話哦,不好意思。」小荳手機響了。
「他要冬眠多久?」Grace問。
「我也不知道,大概兩三個月吧,唉。」我還是有點悶悶不樂。
「欸不好意思,下線約我談事情,我要先閃了,這兩包胺基酸留給妳,等他醒來後可以吃吃看,補充體力。」小荳說完就輕快地離開了。
「要怎麼樣才能看到他的真身?」Grace又問。
「妳想看嗎?」我反問。
「當然啊,比起有兔耳朵的可愛盛駿,我更想看看透明外星人,畢竟盛駿在電視上就看得到了。」Grace總是很樂意探知陌生事物。
「妳會靜心嗎?」
「沒問題,我本來就有打坐的習慣。」Grace馬上坐下,閉目調息。
「等妳覺得自己的思緒都放空,心也靜了,就可以張眼了。」我在旁邊說。
「好了。」十分鐘後Grace睜開眼。
「妳看看。」我指指床上沉眠的獸男。
「嘩,這就是他真正的樣子嗎?」Grace驚嘆。
「是啊,妳說讓不讓人崩潰,明明每天都在眼前,但無法互動,也不能說半句話。」我消沉地坐在床邊。
「我可以摸摸看嗎?我是第一次看到外星人。」Grace沉浸在這種奇妙的經驗裡。
「摸吧,輕一點就好。」
「有點像果凍,似有若無的。」Grace輕輕碰了碰獸男。
「嗯。」我茫然地回應。
「妳有想過自己為什麼這麼難過嗎?」Grace拍拍我的肩。
「就是...上癮了吧,對他的關懷和陪伴上癮。」
「那戒掉吧。」學過心理的Grace毫不猶豫地說。
「怎麼戒?」我有點失魂落魄。
「學會陪伴妳自己,愛妳自己。妳不是會靜心嗎?在靜心的時候多觀照自己的妄念吧,然後如果有情緒就好好釋放。」
「嗯,我會試著做做看。」我如釋重負地說,至少有個方向了。
「妳一定可以的。」Grace鼓勵我。
我該怎麼做?Grace離開後,我問著自己。
眼角撇到獸男之前看完隨手亂放的《小王子》,拿起來翻了翻,有一頁他夾了一張書簽,我翻到有書簽那頁,那頁的字數很少,我注意到最後一行。
「假如一個人想讓自己乖乖地受別人馴服的話,就要冒著將來流淚悲傷的危險...」我唸了那行。
馴服,為什麼人會想被馴服?
「所以你馴服我了嗎?小王子。」我輕聲對床上的獸男說。
我我我是小王子,妳、妳是我的玫瑰。他曾說。
「但就算你醒來,我也還是不想當一朵玫瑰。」玫瑰需要澆灌和呵護,雖然全身帶刺,但那是因為她很嬌弱。
我、我要叫妳小玫瑰。那天他又說。
「不,我才不讓你這樣叫我。」我只想當我自己,小玫瑰、小彩虹、小蝴蝶、小甜心,那都不是我。
我不願意被馴服,也不想馴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