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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 第一章 绝代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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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就可一亲芳泽了。

    邹衍一声长笑,把纪嫣然和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才胸有成竹地道:“以韩公子的识见,必受贵王重用,为何贵国争雄天下,却从未见有起色呢?”项少龙心中暗骂,这邹衍如此一针见血去揭韩非的疮疤,实在过份了点。韩非脸上现出愤慨之色,却更说不出话来。

    纪嫣然显是爱煞韩非之才,替他解围道:“有明士亦须有明主,卫人商鞅不也是在卫国一无所成。但到秦数年,便政绩斐然,邹先生认为嫣然说得对吗?”项少龙心中赞好,此女确是不同凡响,正以为邹衍无词以对时,邹衍微微一笑道:“小姐的话当然深有道理,但着眼点仍是在人事之上,岂知人事之上还有天道,商鞅只是因势成事,逃不出五德流转的支配,只有深明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理者,才能把握天道的运转。”

    韩非冷哼一声,说话流利了点道:“邹先生之说……说……虚无飘渺,那……那我们是否应……坐听天命,什幺都不用做呢?”这几句话可说合情合理,可是由他结结巴巴说出来,总嫌不够说服力。邹衍乃雄辩之士,哈哈笑道:“当然不是如此,只要能把握天道,我们便可预知人事,知道努力的目标和方向,譬如挖井,只有知悉水源所在,才不致白费了气力。”

    韩非气得脸都红了,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或不知怎样表达出来。项少龙对他同情心大起,恨不得找来纸笔,让他痛陈己见。掌声响起,原来是嚣魏牟鼓掌附和。纪嫣然望往嚣魏牟,蹙起黛眉道:“这位是……”嚣魏牟挺起胸膛,像只求偶的野兽,大声应道:“本人齐国嚣魏牟,不知小姐听过没有?”

    纪嫣然恍然道:“原来是提倡要学禽兽的魏先生,请问若人与禽兽无异,天下岂非立时大乱?”嚣魏牟得到这个可向这美女显示识见的机会,那肯放过,欣然笑道:“小姐长居城内,当然不会明白禽兽的世界。嚣某长年以大自然为师,观察禽鸟生活,得出只有顺乎天性,才能不背叛上天的推论,可在大自然更伟大的规律下享受生命的赐与:若强自压制,只是无益有害,徒使人变成内外不一致的虚伪之徒。”

    纪嫣然深深看着他,露出思索的表情。项少龙心叫不好,这美女显然对事物充满好奇心,很容易受到新奇的学说吸引,若给嚣魏牟得到了她,连他亦感痛心和不值,忍不住道:“人和禽兽怎幺相同呢?即管不同的禽兽也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嚣魏牟冷笑道:“生活方式可以不同,本性却不会有异。”

    项少龙怎会对他客气,瞪着他微笑道:“人和禽兽所以不同,就是不受本能和欲望的驱策﹔甚至能因更大的理想而舍弃本身珍贵的生命。禽兽四足着地,但我们却可站立起来,双手因不用走路,变得更精细灵巧,制造出这所房子和一切的用品,禽兽有这本领吗?”嚣魏牟显是曾对这问题下过一番研究,嘲弄道:“你说的只是本领,而不是本质,鸟儿会飞,人可以飞吗?鱼儿可在水底生活,人可以在水底生活吗?”

    项少龙绝非理论家,不过这时势成骑虎,硬撑下去道:“我说的正是本质,人类因为脑子的结构和禽兽不同,所以会思想,会反省,除了衣食住行外,还需要精神的生活﹔但禽兽一切都是为了生存,食饱就睡,时候到便交配﹔禽兽在大自然里是茫然和被动,人却可以对抗自然,克服自然。这就是因为人有着不同的本质,懂得进步和发展,使他们凌驾于禽兽之上。”

    项少龙这番不算高明的理论,在二十一世纪可说人尽皆知,但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却是非常新颖,使得纪嫣然等立时对他刮目相看。嚣魏牟显然未想过这问题,怒道:“有什幺不同,人脑兽脑我全看过,还不是骨壳和肉酱吧!”项少龙哈哈一笑道:“你正说出了人和禽兽的最大分别,禽兽会研究它们的脑和人的脑有什幺分别吗?”嚣魏牟一时语塞,两眼凶光乱闪,恨不得生裂项少龙。

    邹衍虽不同意嚣魏牟人应学禽兽般放纵的理论。但一来大家同是齐人,他亦想在纪嫣然前教项少龙受窘,鸡蛋里挑骨头道:“项兄刚才说人和禽兽的不同,是因为我们可站立起来,那猩猩和猿猴都可以站着走路,又该作何解释呢?”

    项少龙呆了一呆,暗忖自己总不能向他们解释什幺是进化论,幸好脑际灵光一闪道:“分别仍是脑子的结构。”并摸着前额道:“猩猿都没有我们这前额,所以它们的注意只能集中到眼前这一刻,不会想到明天,但我们却可安排和筹划明天的事甚或一年后或十年后的事。更何况人类会创造语言文字,将知识经验纪录,传诸后世,不断进步,岂是猿猴可比?”

    事实上项少龙的思路说辞已颇为凌乱,但众人都知道猩猩确是没有前额的,所以都觉得他有点道理。纪嫣然鼓掌娇笑道:“真是精采,我这里已很久没有这幺有趣的辩战了。”美目飘往项少龙,甜笑道:“这位先生,恕嫣然还未知道阁下是谁呢!”项少龙呆了一呆,心中叫苦,自己一时忍不住胡诌一番,千万不要教她看上了自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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