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洪贺望扶起了夏清舒,语重心长道:“我亦是为了大燕着想,大燕的边疆不能没有你。日后啊,你专心带兵打战,护卫大燕边疆,朝堂之事能不插手便不插手。”
“清舒晓得,谢洪叔指点。”
第25章 将军醉酒
承天门外, 流烟已等候多时。她的身后跟着几个抚远将军府的家仆,一行人围着马车站着。洪府的官轿停在她们旁边, 为首管家模样的人不住地向开敞的宫门内张望着。
“来了!”约至未时,洪府的家仆大叫了一声, 一行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洪贺望走在前端,夏清舒走在稍后一些的位置, 二人有说有笑, 相处十分融洽。
“我们不顺路, 就此告别。”行到宫门外,洪贺望侧身笑道。
“好, 洪大人慢走。”夏清舒抱拳作揖道。
目送着洪贺望上了轿, 夏清舒这才回过神来, 望着将军府的一众下人。
“将军, 我们也回府?”流烟问道。
“去都督府。”夏清舒眉头一蹙, 眼中流露出了些许伤感。
流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缄默不语, 低声吩咐车夫行得快些。
马车是夏清舒出门前吩咐流烟备的, 两辆, 前头那辆夏清舒自己坐,而后头那辆却是空的。
流烟稍加思索便知她去都督府要做什么了,她们是去接瞿勇。
瞿勇之尸在都督府的冷窖中放了五日, 尸身未曾腐烂。只是如今冤屈平反, 该及早入土为安才是。
一路上, 夏清舒面无表情, 眸光总是垂着,双手交叉着置于身前,不曾开口言语。流烟坐在她的身旁,亦不敢多语,她能感受到将军心中的难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棺材装入马车,一行人又向着京师城门口驶去。半个时辰后,她们到达瞿庄西侧的一个小山腰,瞿勇妻女及老母早已等候在那儿。
夏清舒本打算真相大白之后给瞿勇办一场风光的葬礼,可瞿勇老母希望一切从简,早些入土为安。夏清舒顺了她的意,没有做过多的争执,因为本来就是她欠她们的。
倘若当初她多想一层,多派一个人保护瞿勇,瞿勇或许就不会死了。
瞿母寻来了几个乡亲,大家一起合力将棺材搬下。棺材盖子被掀开,瞿家老小做着最后的告别。
饶是五天之前便得知了消息,不断地给自己做心里准备,但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泪还是不住地滚了下来。
瞿勇之女还小,尚不知生离死别之痛,只是咬着手指,“咿呀咿呀”冒着声音,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一双大眼怯生生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夏清舒别过脸去,不敢与之对视,亦不敢见这没有哀嚎,只有泪水的场景。她心底有说不出的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一般,闷闷的,透不过气来。
半个时辰后,瞿勇之母伸出干枯的手,抚了抚瞿勇冰冷苍白的面颊,扶着瞿勇之妻孙氏站起。
抬着棺材盖子的乡亲出声问道:“盖上么?”
瞿勇之母拥着孙氏,点了点头。
长钉封棺,有节奏的锤击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间。夏清舒转身背对着众人,眉间有化不开的烦愁。
流烟知道夏将军向来重情义,瞿勇之死让她自责不已。所以此地对于她来说太过压抑了,像一块会变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将军,我们先回府吧?”流烟不忍夏清舒如此,便提议离开。
夏清舒望着渐黑的暮色,怔了许久,方动唇道:“去别苑吧。”
“好,属下去安排。”
马车自瞿庄西侧的山头悄声离去,朝着城北驶去。
***
“将军可要用膳?”听下人来禀,庞婶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从内院快步出来迎接。正是晚膳时分,她问的第一句自然是关乎吃饭的问题。
但是,今日的夏将军好奇怪,庞婶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夏清舒没有回她的话,垂着眸子径直从她身旁走了过去,此种情况以往从未有过。
庞婶望着夏清舒的背影,面露担忧之色。流烟自她身旁走过,顿住了脚步,低声道:“将军今日心情不大好,怕是没有食欲,先不用备酒菜了。”
“是。”庞婶低身一礼,默默退下了。
穿过前堂,夏清舒径直朝着内苑正房走去。走到门口,她一怔,脚步忽然停住了,一丝后知后觉的理智钻回脑子里,她方才险些就要推开房门走向密道了,可今日又不是逢五之日,如何能去的?
夏清舒推门的手松了下来,她转身道:“流烟,去找庞婶要两坛酒来。”
借酒消愁,或许真能纾解夏将军心中的难受,流烟连忙应道:“好。”
流烟归来之时,庞婶也跟来了,端着几样简单的小菜,摆在了夏清舒房中的圆桌上。她一边放一边道:“将军,喝酒前吃些小菜,不伤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