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教主不在,大祭司就是这副称王称霸的模样,侍从们都习惯了,见怪不怪地应着祭司的要求。
反正教主也不管,祭司横行猖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何况祭司还有一点与教主大不相同——给的赏银多,为人大方出手阔绰,时常赏给属下的银两就足够半个月俸禄了。
大堂里四面通风,空气流畅,云婳餍足地躺在堂中的软榻上, 半眯着眼睛静静等待。
半晌之后,果然有侍从带着消息回来, 半跪在堂前, 抱拳颔首道:“大祭司, 人来了。”
“嗯。”云婳心情甚佳,抿唇应了一声, 从雪貂榻上翻身下来, 坐好了等。
侍从一路奇怪地看着水犹寒,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血莲教的人会无端跑来他们无妄神教,更不明白为什么大祭司还开口特地吩咐要把她带进去。
直到水犹寒与侍从进了神教大堂,云婳一眨眼睛, 喜从中来。
呀,真的残废了。
那手腕上固定的木板可真是养眼,看得云婳喜滋滋的,嘴角都要翘上天了。
阎绮陌传信来时,她心里就按捺不住地隐隐期待,没想到如今一看,比从鹦鹉口中听见还要惊喜。
这个小人遭报应倒霉了,成了个断手的残废,真是痛快。
云婳心里别提多来劲了,她挥手把侍从叫退,轻快两步走过去,脖子一仰,神态高傲:“要找蛛丝草么?走吧,去后山。”
后山里那些东西非弄死这残废不可,难不成她以为蛛丝草是想摘就能摘的呢?
水犹寒站在原地,淡淡望着她,语气却坚定不容置喙:“剑给我。”
“什么?”云婳满脸嬉皮笑意,看起来着实欠收拾。
“剑还给我。”水犹寒又重复了一遍,加了一个字。
竟然被她知道了。云婳心里嘀咕一声,索性大方承认:“是啊,剑被我拿了,你能怎么样?”
她歪着头凑过去,唯恐水犹寒不生气:“我就不还给你,你能怎么样?”抢?可能么?残废现在又打不过她。
云婳的狐狸尾巴又摇又摆地嘚瑟,可就是没如愿看见水犹寒发怒。
水犹寒轻阖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有了决断。她仍像一块冰山脚下孤居一隅的寒石,没有温度,亦不近生气。
还是先解决小锦嘱托的事吧。
“去后山吧。”她话锋一转,没再提及剑的事。
啧,这都不生气啊?云婳颇是讶异,盯着她瞧了半天,发现这个人真没什么表情。
啧啧,看来光抢一把剑还不够。心里算盘一拨,她又打起了别的主意来……
“那走呗。”
云婳把水犹寒带到后山,过了铁索串成的飞檐桥,一路往山深处走去,脚边的草丛便开始愈发生得蓬乱堆杂,只是光长草,不生花。
还有一点不寻常之处——这分明是在六月盛阳的夏日,天边的金辉穿透白云,自蔚蓝天际洒下,铺满了后山草地的每一寸,可脚下的草丛里却有不少枯黄萎死的草枝。
在秋冬季节才能见到的衰颓景象,怎么会在今下的烈日里就蔓延得如此宣肆?枯死的草,还不少。
云婳看见她眼底的疑惑,抿嘴偷笑,忍不住揶揄道:“蛛丝草可不在这里。”
水犹寒抬眸看她,皱了皱眉。
“这是后山山顶,除了杂草什么都不长,好东西都在山脚下。”这回她倒是说的实话,后山这片山顶平日都是用来罚弟子面山思过的,而下头的山脚……是一处公认的禁地。
阎绮陌头一回下去的时候,是看见了蛛丝草不错,可上来以后,这山脚就做了别的用途——
用来处理擅闯者的尸体或是把叛逃的教众绑好了丢下去。
权当给下面的东西送顿免费的午餐。
神教的教众都是惜命的,就算被罚到后山思过,也不会想不开往山脚下钻。谁知道下去了还有没有命再上来。
水犹寒看了看脚边丛生的枯草,心里隐约有了些数。
“喂,你不会不去了吧?蛛丝草可是在山脚。”云婳瞧她那样子,赶忙开口诱她,生怕这残废反悔了临阵脱逃,那自己激动半天不是白费了?
水犹寒没理她,接着找下山的路去了。
嘁,残废还挺神气。云婳跟在后面嗤一声,心里就想着看她什么时候下山再倒个大霉。
碧远无际的晴空之上、苍翠耸直的山巅旁,一轮火红光圈鲜艳夺目,毒辣辣的阳光正透过茫茫云层从圈外一束一束照射而下。
在这座只生草不生树的秃山上,连找一个遮阳的地方都成困难。云婳顶着这避无可避的满头烈日,走几步便要抬袖擦擦脸上的汗珠。
不时也会疑惑,残废不会真是冰块做的吧?一直见她脚步不停地往前走,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天热一样。
“喂,残废。”云婳也不管水犹寒搭不搭理她,“左边有条通往山脚的小路。”
果然还是被听进去了。水犹寒换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