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云婳试过了,这水是温的,这才送到她嘴边。她心里责怪自己粗心大意,又埋怨水犹寒的不吭声,和她说一句话,有那么难么?
她气得喂完水就背过身去:“等粥凉了我再喂你。”
缓了缓又问:“还要喝水吗?”她低头把弄着手里的杯子,不想看见后面那个人,又狠不下心真不去管她。
“云婳,保护小锦是我的职责。”水犹寒忽然答了句不相干的话,“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我白日出言不当惹怒了你,很抱歉……”
她是血莲教左护法,保护小锦的安全已经在十几年的相处里变成了本能,何况她倒下前小锦尚在危险之中,醒来第一瞬,便无法抑制下意识去关心巫锦的安危。
但她眼睛不瞎,明白是云婳救了自己,也知道她一直以来在辛苦照顾自己。白日本能的问题未免伤了她,将心比心,水犹寒知道她心底不平、心中有气,所以方才药粥之事以为她是有意为之,也选择遂了她的意。
倒不想那只是一个误会。水犹寒心里愈发觉得有愧。
云婳没有回头,她只是捧着手里的茶杯轻轻晃动。她听到了什么?水犹寒这是在感谢她、在道歉?
臭冰块,这会儿倒是会说人话了。
“对不起。”水犹寒清冷的声音满含郑重。
“行了,我走了。”云婳把杯子搁一边,没回头,而是直接向门外走去。
水犹寒咬着唇,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后闭上了眼睛。
罢了,她要走便走,照顾自己一个废人,这几日已经非常麻烦她了。
云婳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那声微弱的叹息,扬了扬唇。推开门的时候状作无意地往后面瞥了一眼,“你做什么,我只是去找孟钟拿一些治烫伤的药。”
孟钟说,水犹寒五日之内能醒,十日左右可以借助器具走动,水犹寒的恢复程度比他料得还要好一些。第八日,水犹寒便借着竹拐的帮助下床了。
在云婳的精细打磨下,竹拐的尺寸刚好完完全全符合水犹寒,一寸不多一寸不少。笃笃的竹角声敲在地上,水犹寒起初不太适应,走路还显得颇有些吃力。勉强走了两步,却歪歪扭扭难以控制方向。
云婳看得揪心,连忙过去扶住她,劝慰道:“你别急,这只是暂时的,等上一个月你就能恢复正常。”
水犹寒轻轻颔首,淡然“嗯”了一声:“我想出去走走。”云婳扶她走了几步,她又道,“我可以自己走。”
一旁扇药的孟钟插了句:“对,云婳,你让她自己多走动一下,这样恢复得快些。”
“哦,那行吧,你自己小心点。别摔了,免得待会我还要扶你。”云婳慢慢把手撤开,见她身形还算稳当,没有要摔的征兆,这才稍稍放下心,降低速度跟在旁边。“你慢点,别着急。”、“慢一点慢一点,时间还多着呢。”
接着一连几日,水犹寒都会在谷内走动,虽然速度缓慢,但要比白白躺着不动好上许多,并且在她慢慢适应之下,拄着竹拐已经不会像起初那般控制不稳方向了。
云婳每日清早都会去山谷后面挖新鲜的草药,这种时间水犹寒便自己随意走走,但范围不会超出屋子周围那一栏篱笆外。
石台上倒的那个老伯,水犹寒问过,他叫醉仙翁。可奇怪的是每次当她走过石阶下的时候,醉仙翁都会笑盈盈地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有时候水犹寒甚至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
“小友,过来坐坐吧。”这一回,醉仙翁直接开口相邀。
水犹寒感觉到他并没有什么恶意,点点头礼貌地到旁边坐下,竹拐放到一边,中间留了一节避嫌的空位出来。
“小友最近身子恢复得如何?”醉仙翁捋捋花白的胡须,含笑道。
“好了许多,多谢前辈关心。”水犹寒并不爱寒暄,只礼貌应了一句。
“看来另一位云小友照顾得很是周到,小友觉得呢?”
水犹寒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只微微颔首但不答话。
醉仙翁笑笑,慈祥的面上满是老人家的关爱:“我看云小友来的时候,情况也和你差不多,悬着一口气步伐混乱,刚把你交给孟钟就晕倒了。”
水犹寒的心莫名紧张起来。“那样看起来,云小友的恢复情况似乎比你还要好许多,现在都可以满山跑去寻药咯。”醉仙翁豪爽的笑声中气十足,丝毫不像寻常那样老态龙钟,“她现在是我们谷里最勤快的人,每日天不亮就起来满山遍野地跑,年轻人的精神气真是让老头羡慕呐。”
“前辈…您……到底想说什么?”水犹寒低着头,醉仙翁说的这些,她都知道。
甚至两次半途醒来,一次见云婳背着她穿梭在荆棘丛里,用双手替她挡住道旁的荆棘。她那时倒在云婳肩头,清晰地感受到隔着一层衣衫下她漉漉的汗水。第二次中途转醒,依旧只是短短一瞬,那时云婳正歪头靠着床栏睡了过去,衣冠整齐,面色上却是掩不住的疲惫。
“小友,乔装的冷漠不是高雅,刻意的隔绝也并非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