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走起来还比齐飞轻松些——不管怎么说,可比逛街轻松多了。
也是兰双双满山跑的时候顺带着给兰情报了信,兰恬和兰玉胭刚到便收到了兰情喊她们一起吃饭的消息。
兰玉胭跟着兰恬再次走到了那个校园,才进门,便迎面撞上了一个笑意盈盈的兰情:“如何,山下集市可有趣?有没有给我带东西?”
自然是没有的,跑都来不及哪里还想的起来给兰情带礼物。
兰情倒不是真心找她们要礼物的,早在兰双双描述她们的样子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两位能出的状况:“看你们的样子,之后的衣裳怕还是得我来给你们准备——可你们万一出去了三五年不回来,也是要自个儿置备衣物的。”
兰玉胭正有些愧疚,又怎么好意思再叫兰情操心,赶忙道:“就不劳烦家主……过几日我再走一遭,定然能选到合适的东西。”
总要有个第一回的,兰玉胭咬咬牙,还是决定了要踏出这第一步。
这样的选择,也正中兰情下怀,她颇为赞赏地看了兰玉胭一眼,点头道:“到时候叫双双陪你们去,双双在的话,想必也会顺利不少。”
事实证明,有兰双双在,确实顺利了不少,只是兰双双的热情实在不亚于那位老板娘,被家主“委以重任”后更是大展身手,若非兰恬的压迫还在,又是一回生二回熟,迅速夺回了主导权,简直就要给她们打扮出一朵花来-——自然,最终还是以“行走江湖不方便”为由,将那些个繁琐累赘的去了。
在家中又住了十日,方才到家中长辈领着他们到渡口的日子。
此前平日与兰玉胭能说得上话的姑娘们的知了兰玉胭与兰恬要共同行动之后,还纷纷称奇——她们印象里,这二位还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只是结伴也是正常的,寻常更是男男女女三三俩俩一同行动,像兰玉胭和兰恬这样只有两个姑娘的,算是个例,但这一回一同出门的少年并不觉得稀奇,平常兰恬自己练刀练得不爽快,也会去找他们过招,若教兰恬跟他们一处,还真不晓得得是谁护着谁。
至于兰玉胭,她是轻易不肯与人动手的,但实力却是与兰恬一般,受到了教习的长辈的认可。
提前约好的与兰家儿女相熟的艄公已到了渡口,就等着带这一辈的年轻人出去看看外头的世界,倒也不是每个人都乘船,目的地各不相同,也有不走水路的,但对于兰玉胭和兰恬这一对事先并没有商量过的,自然是走到哪儿算哪儿。
其实兰玉胭想得简单,该往哪儿查她实际上也没有头绪,正巧都是北上的,也就没有换方向的必要——上辈子兰恬能遇上太子,可不会是因为太子闲着没事净往南边跑。
至于兰恬,她本身便是打算走到哪儿算哪儿的。
也便是少年人的心气了,总觉得自己走到何处都能所向披靡。兰玉胭也觉得兰恬大抵是运气实在好,上辈子自个儿外出这么些年居然也能全须全尾回来,然后得罪太子交给皇帝拿住岭南的把柄。
如此情况,她们在没有事先交流的条件下表现得十分默契,成功骗过了落在身上的一众眼睛——虽说确确实实是无心的——但二人显然并不像不同路的人所津津乐道的那般是一对能够被寄予厚望的“强强联合”。
两日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困在了客栈之中百无聊赖的兰恬终于崩溃了,她瞪着坐在窗边发愣的兰玉胭:“兰玉胭你是个哑巴么!”
兰恬其实也不是个非得找人陪着的,只是这两天赶路,赶路的时间又不能用刀来打发时间,兰玉胭的安静便在这时候被无限放大了。到这会儿大雨滂沱,兰恬闷得几乎有冲到雨中耍一套刀法给自己解闷的冲动,但如今她们不是在岭南的山里,镇上贸然行事,是要惊了百姓的。
兰玉胭这会儿其实是有些走神的,长弓放置在膝盖上,拿着手绢擦拭的手却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大雨瓢泼,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的那个时候,老弱妇孺即在山洞里,无措之中只能强颜欢笑——兰家人从不会因为困难低头,可那个时候,兰玉胭想低头了,便是嫁出去又如何,凭什么为了一个自由,叫这么多人跟着颠沛流离。
潜意识里也是明白不怪兰恬的,而兰家人也是心甘情愿走到这迟早回来的一步,只是——为什么要是那个时候呢,就不能晚一点,等那些孩子都长大,等老人都安安稳稳走完这一生,就不能晚一点么?
其实不过自欺欺人,永远都有孩童,也永远都有长者,注定要发生的事,便也有着既定的结局,若能早有准备,那也就不叫意外了。
当时有个孩子拉着她的袖子,脆生生地问:“玉胭姐姐,我们还能回家吗?”
绝境之中,一切隔阂生疏都没有了,人们下意识去依赖强者,那个孩子问她,还能回家吗?
她当时没有答,只是茫然看向了外面的雨幕,是了,还能回家吗?
“玉胭姐姐,我们可以回家的。”
那是那稚嫩的声音,脆生生的,明明自己也带着一腔茫然,却偏偏说得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