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恬就没再挑事了,兰玉胭也没把这当做一回事,说起来,她也不明白兰情到底为什么会看好她,哪怕是“兰情看好她”这件事,兰玉胭也是这才知晓。
故而第一次见面,是真的就很不愉快,她从前没怎么留意过兰恬,留意了才发觉兰恬这人很多时候确实不太讲道理,也没见过她与谁走得近,哪怕是成了兰情左臂右膀的兰双双也没能跟她凑到一块儿。
更多的时候,兰恬便是一个人,成日成日地练刀,有旁人找她过招,她也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摆明了看不上对方的实力。
兰家不是没有过人向兰恬示好,兰恬本身长得不差,实力突出,而她的傲气更容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只是无一例外的,都被兰恬打了一场之后嫌弃了,甚至有些时候兰恬都不轻易动手。
故而兰恬这人这样的条件能熬到十九岁齐昕示好,全然是自己作的。
在之后兰恬惹怒齐昕,牵连整个兰家,兰情和兰家其他人甚至都没怪罪兰恬分毫,只是就这么安安静静,开始了对抗,为了兰家的尊严。
兰恬最后也是跟兰玉胭一样被安排了护送老弱妇孺,至于作为家主的兰情,兰玉胭最后一次见到她,便是在兰情在她执意留下捍卫兰家时劝她跟兰家划清界限独自出逃的时候,之后如何,便全不知晓的。
据闻,是无一生还。
遭了难之后,兰恬仿佛也懂事了许多,不怕苦不怕累,任劳任怨,尽职尽责地当着一干老弱妇孺的顶梁柱,而她对兰玉胭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兰玉胭不晓得这样的变化来自于何处,但到了那个时候,她对兰恬的印象,实在是无法再改变分毫了。
这辈子再遇见兰恬接触到兰情是在更早的时候,可总是无法改变先入为主的印象,便一直看兰恬不大顺眼,而兰恬一开始仿佛也看不上她,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态度就缓和了不少,可能就是因为还是孩子,相处久了,总是会软和的。
就譬如霍萋萋一事,也能看出兰恬不会是那种心硬如铁的人,若当真怀了一腔的恶毒,便不可能在旁人非议霍萋萋名声的时候大动干戈,若当真执迷不悟,也不可能在周大娘面前保证走安全的大路——哪怕最终还是走了小路,态度总是摆了出来的,兰恬不是在意旁人眼中自己形象的人,能说这么句假话,便说明她总还是上心的。
脑子里混了前世今生的记忆,乱成一团,思来想去竟然就这么入了谁,或许也是睡前想得太多,兰玉胭睡得并不安稳,一整夜,睁眼闭眼,都是光怪陆离的梦,时而看见十七岁的兰恬站在面前,满是冷漠轻蔑:“兰玉胭,就凭你这样的出身,又凭什么护得住兰家呢?胳膊拧得过大腿么?”
时而又看见十五岁的小姑娘笑得狡黠:“兰玉胭,我忽然发现,原来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最稀奇的竟是十九岁的兰恬背对着她,正跟兰情说着话,兰玉胭看不清兰情的脸色,只下意识觉得兰情脸色不会好,而兰情的语气也轻飘飘的:“小恬,你想好了么?他并非良人,若你不愿,兰家护得住你。”
兰恬也不知是不是笑了,却没有她平常带得那种气质,淡漠疏离不晓得是像谁:“姐姐,那是太子,他们很早就视我们兰家作眼中钉肉中刺了,难道我们还得给机会他借题发挥么?”
之后是红绸遍地锣鼓喧天,周边景致看不清楚,只知晓必然是富丽堂皇的,兰玉胭从未到过京城,也不晓得自己为何就那么笃定那里是太子府。
喜轿被抬着从长街走过,齐飞不知怎的就成了帮着接亲的人,高头大马而不见意气风发,倒是太子府门前的齐昕红光满面,看着齐飞满是挑衅。
太子齐昕,太子妃兰恬,红妆十里羡煞旁人,却总有人如丧考妣。
场景变幻不曾停歇,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兰恬依旧漂亮,却漂亮得带了一种颇为熟悉的狠——梦里头,兰玉胭却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样的狠——她死死瞪着齐昕,若非有人压着,便要这么扑上前去将齐昕的心肝挖出来,瞧瞧是不是黑的。
齐昕看着她,仿佛看着蝼蚁,本身便不曾真实存在过的夫妻情分此刻更是无迹可寻。
“太子妃兰恬妒忌成性,勾连兰氏族人谋害皇子王孙,失德至此,其罪当诛,本宫念多年情分,只求父皇将你贬为庶人,流放北疆。”
“至于兰氏,教女无方,盘踞山头多年,目无尊长,父皇说了,自然会给他们安排个好去处。”
之后兰恬是否喊了一句“齐昕你不得好死 ”兰玉胭是听不清楚了,她只感觉又一股大力在摇晃自己,生生将她从梦境中拽了出来,回过神,才惊觉已出了一身冷汗,身边是同样被吓到魂飞魄散的兰恬。
兰恬到底是年轻,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不知兰玉胭是真醒假醒,扣住兰玉胭肩膀的手依然不自觉用着力,掐得兰玉胭生疼,迷迷糊糊之间也疑惑兰恬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有这样的力度,听着兰恬又是一叠声的:“兰玉胭你怎么了,是不是给魇住了?”
兰玉胭思绪猛然归到一线,骤然翻起反手拉住兰恬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