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过了两百个年,每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看着人类阖家团圆的时候,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点心酸的。
威雅舒了口气,跟着说:“哦,那就跟我走吧。”
腊月二十八,放在以前早已经进入过年状态了,安茹是见过各式各样风味的年,近些年是越来越没什么好过的。
但今年又和以前不一样了,安茹对着自己的一箱子小宝贝沉思,去看老人家,带什么礼物比较好?石楠根烟斗还是青釉茶碗?安茹叮叮咣咣的翻了一遍,把疑似可以用上的都带上。
礼多人不怪嘛。
依旧是威雅开车,见安茹上车拎着几个小礼品盒还说:“东西我都准备了,老爷子现在看见人就高兴。”
“你的是你的。”安茹把几个盒子放在后面的座位上,还扭头跟威雅说:“开慢点,哎呀,咱外公除了漂亮小姑娘还喜欢什么呀?喝茶吗?抽烟吗?练字吗?”
威雅拧着眉说:“写点毛笔字画个画,什么喜欢漂亮小姑娘?”威雅抿了抿唇,压着喉头咳了一声,“还有,什么咱外公,不要乱讲话。”
她一本正经起来,好像艳丽的脸都庄重了不少,仿佛最初见面是风流多情的不是她一样,安茹胡乱的点着头,心想:不得了,威雅这是转性了?最近好像一直都没有搭讪女孩子了。
她一心二用着说:“嗨呀,行吧行吧,你说的都对。”
极其敷衍,态度零分不够扣,威雅瞄了她一眼,只看见安茹漫不经心的扭头去看后面的礼品盒,好像对她失常的反应并不放在心上,甚至别说放了,可能看都没看一下。
于是轻松之余又有点懊恼,果然是有病,据说生活极度空虚无聊的人会对身边的人过分关注甚至依赖。
看来是时候要走了,威雅心想:过完年就走,最多一星期,有病就要早点治,拖着拖着怕是就要变成绝症了。
安茹在几个礼品盒里找到了放镇纸的那个,心安不少,果然都拿上才是最机智的,就这她还是有点紧张,侧头问威雅老爷子亲戚多吗朋友多吗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吗。
“像我这么乖巧的吧,一般都讨长辈喜欢,我能紧张吗?不能啊,自信,有自信。”
威雅偷眼看她,差点闯红灯,在上人行道之前紧急刹车,俩人被安全带拉回座位,后椅上的礼品盒呼啦一下歪的倒得,靠外的滚落下来,吓得安茹立刻扭腰去捡。
威雅一把拉住她伸出去的胳膊,纤细,很软,中间隔着的厚厚的衣服仿佛只是一层空气,一下子就抓住了内里,威雅手一抖立刻回撤,瞬间的窘迫就像是错觉,她垂着眉眼,也不看安茹,缓慢的把视线挪回来,像是有什么怪物蹲在那里一样。
“胳膊短别硬去够,闪着腰。”威雅边说着边解了安全带,探身过去把落在椅子旁边盒子袋子都捡了起来,“这么紧张,还是放你手边吧。”
安茹也探头去看,威雅拿着那些东西从两人两人座位中间回身,嘴唇瞬间碰到了一点微凉柔软,只是擦了一下就错开,威雅紧张的说不出话,定睛一看安茹嘴唇上还留着一点她擦过去的一点口红。
安茹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才是最不尴尬的。
威雅手里还捧着东西,嘴唇微动了几下,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但是那一瞬间,真的有心悸的感觉。
多年老司机威雅大马路上卡了壳。
“还走不走啊。”身后眼见着红灯变绿灯等的实在不耐烦,按着喇叭,又开窗朝前喊。
威雅像丢烫手的山芋一样,胡乱把那些东西往安茹手边一放,一脚油门,车嗡的一声就冲了出去。
安茹惊魂未定,腿上的白猫往后一滚挪进她怀里,脚一扑腾把刚捡起来的盒子又蹬了一地。
“祖宗!”安茹赶紧弯腰捡,又跟威雅说:“别别别,稳着点,再摔一次我怕是见不了外公了。”
捡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放在下面最安全,再掉还能掉在车外面吗?安茹又坐起来,飞快了撸了几下猫,压下了心里那点不自然的尴尬。
威雅余光见她坐起来,脑子里噗噗的冒着烟,根本没有空闲去想别的事,尤其见到安茹嘴唇上很明显的一点口红,威雅抿了抿唇说:“喝水吗?”
安茹正尴尬不知道怎么说话,一听有话头,立马就说:“喝,你慢点开。”
威雅降了速,堪称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余光被内心教育的老老实实,再也不敢到处乱瞄了。
安茹喝了水,问威雅还要多久,要不要她来开车。
“不用,很快就到。”威雅立刻回绝道:“我车技很好,很稳,刚才真的是意外。”
威雅正襟危坐,姿势格外标准,悄悄放松了一下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还是不要过初五了,初四就走,回来了一个多月,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一开始,她只是想回来问安茹一个理由,不为什么,就是心里过不去,答案她也得到了,“只是一夜情而已”,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她胡思乱想大惊小怪,搞到现在整个人都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