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指甲拨拨弦就浑身不对劲。本想只弹一小会儿活动活动,结果右手基本功二十分钟,左手基本功半个钟,弹一弹必练的曲子、喜欢的曲子、有意思的曲子,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好啊!”
韩妈妈给师簌簌夹菜:“你这难道还不算喜欢?”
韩爸爸道:“这习惯的养成也不容易。”
师簌簌心道,近二十年的习惯,改掉更难。以前准备比赛的时候,一天练六七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左手的茧子厚极了却也被磨掉不少次。比赛前的一段日子更是没消过肿,弦都快和左手长在一起了。那滋味谁弹过谁知道。
师簌簌轻快却坚定地道:“真的不是,平时哪有那么多喜欢呀。就是再喜欢也不行,练得累了还练不好的时候,可不得因为自己弹得难听而哭死难受死。坚持下来靠的还是习惯。”
“那你什么时候才最喜欢?”
“——但是偶尔会很喜欢。”
韩惘和师簌簌同时说。
师簌簌对韩惘眨眨眼,韩惘听出了她未尽的话。
师簌簌接着道:“平时练习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是缺点,弹出来都是侮辱了谱子。可是偶尔的,某一刻——”
“天气好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洒在琵琶上;在老师那儿,手上的琵琶都环绕着茶香;或者,在舞台上,那么多人都安静地等着你弹。”
“那一刻,我突然发觉,自己做的事情,很浪漫。”
“咕噜咕噜。”韩爷爷喝了口汤。
“簌簌来试试这个。”韩爸爸给师簌簌夹了菜,放下公筷时筷子和碗碟碰出“哐哒”一声。
“谢谢叔叔。”师簌簌道了谢,低头扒饭。
韩琪还在品味师簌簌说的一番话,捧着碗半天没下嘴,琢磨着觉得有点意思,但是又没法完全参透那种感觉,琢磨不出那个劲儿来,只说:“簌簌姐,牛。”
只有韩惘仿佛被触动了,带着深切的赞同点点头。
感动正因为稀少而珍贵,不是因为爱所以执着,而是因为执着所以偶尔会爱。
“哎呀,簌簌你对自己要求高,才练得下来。”韩妈妈音调高,一发言就很吸引人的注意力。她说着说着,不由回忆往昔,道:“婉婉以前在家的时候,都不练。学得可慢了。”
韩琪呼吸一窒,内心抓狂:妈——不是说好不提姐的吗!怎么我刚才忘了你现在也忘了啊!
韩妈妈没有接受到韩琪疯狂波动的脑电波,很明显,韩爸爸也没有。
韩爸爸接着说:“她刚学了一年的时候,还是我们赶着她去上课的。要是不看着她进老师家,她背着琵琶都能半路跑掉。”
这不仅是翻黑历史,而且还是在姐的朋友,别的琵琶大神面前掀她的黑历史啊。
韩琪泪流满面。
韩惘放下了饭碗。
韩琪自暴自弃,管不上了,就这样吧。他总不能现在捂上师簌簌的耳朵或是捂上韩惘的耳朵。
韩惘嘴皮子一磕,淡淡地道:“那时候我都在老师家练习。不上课也是去练习。”
她不喜欢婉婉这个称呼,但是只能接受,并解释。
“噢~”
饭桌上的人一齐说。
“继续吃饭吧。”师簌簌反客为主,韩惘自己去添了半碗饭。
韩琪发现这把平安度过了,又燃起了控场的信心。
话题的中心又落回了师簌簌身上,问着问着,终究逃不过那个长辈必问的问题。
“簌簌今年多大?”
“二十四了。”
“有没有谈男朋友?”韩妈妈语气促狭。
师簌簌含笑摇头。
“那,有没有结婚的打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目前还没有,等工作稳定一些再考虑吧。”
“女孩子要为自己着想,给未来的人生做好规划。”韩妈妈转口提到了饭桌上另外一个适婚年龄的女孩:“婉婉,你呢?”
韩惘沉默着。
韩琪的心提了起来。
韩爸爸提醒道:“婉婉,妈妈问你话呢。”语气有些似有似无的严厉。
韩惘抬眸,目光落在了韩爸爸和韩妈妈中间:“结婚很重要?一定要结婚么?不打算结婚就是人生没有规划?”
韩妈妈不满道:“我可没有这样说。”
韩老爷子哼道:“难道你觉得这样有错?都二十好几了,你奶奶二十几时你爹都能满地爬了。女人结婚嫁人生子,怎么不重要?”
韩惘说:“我不结婚。”
韩老爷子怒道:“你给我想想清楚!”
话音刚落韩惘已脱口而出:“我想得很清楚!”
老爷子“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老韩家就你一个女儿,你怎么能不结婚!你看看你的头发,弄成这个样子,有什么男人会喜欢?三年了都不回家,你还想在外面玩几年、混几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