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那便是在城里吃喝嫖赌,以诗会友以文示才之类的,不大适合,于是,一帮人吃好了酒之后,在傍晚时扎堆儿去了京城第一花楼【花满楼】。
沈去疾感叹,桃花遇见自己的那时间点儿,把握的可真是寸啊——事情正值关键的几天,不能有任何纰漏,否则真的是功亏一篑,哎,自己可能,又要违着心惹桃花生气了……
离书房不远的卧房里:
魏长安四仰八叉地瘫在大床上,脸上的表情果然是气鼓鼓的——她既看明白了楚怡人的计谋,又是在真的生沈去疾的气,至于她追着姓沈的打,自然也是三分做戏,七分恼怒。
在花满楼外看见沈去疾的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是懵的,全身的血液都有一瞬间的凝固——那是,被骗了的惊诧。
她说不上来那具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但那感觉,远远比初知沈去疾真实身份时来的冲击,要大得多。
魏长安叹口气,翻身把被子裹在了自己身上——她知道,且也明白,沈去疾身为沈家的家主、楚家小二爷,去那些地方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无论是生意还是别的,姓沈的都是要小心翼翼地同意那帮各怀心思的人虚与委蛇着,辛苦又心酸。
魏长安强迫着自己去理解,去为沈去疾着想,她真的能不和沈去疾计较这些事,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还是跟堵着一团棉花似的,怎么着都气儿不顺……
然而,让魏长安始料未及的是,那夜之后,沈去疾便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
起初几天时魏长安不甚在意,她想,大抵是姓沈的还有点良心,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没有脸来见她,可五天之后,在沈去疾的日日早出晚归里,魏长安终于察觉出了什么——姓沈的是在躲着她。
……
这天傍晚,同楚家的内宅女眷一块用过晚饭后,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跟在魏长安身后的、向来懂分寸的吉祥,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魏长安循声望去,不远处那一行匆匆而过的华服锦袍之人中,可不就有一个熟悉的人么,魏长安敛眉——姓沈的,原来你这会子在楚家啊。
京城帝都的九月风干物燥,魏长安踩着洒在脚下的破碎夕阳,披着一身柔和的橘红色,目不斜视地朝前走去了。
沈去疾,我在等你一个解释,你说什么我都会信的解释,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你却始终都不来……
沈去疾是同堂兄楚贺年、堂弟楚遂年,表兄冯半城,以及一帮楚氏子弟一起过来的,众人今次是要去见楚家大爷楚伯鼎,如果成了,沈去疾便能提早摆脱了那些人明里暗里地谋算,早日带着桃花回河州。
朝大伯父的书房走去时,沈去疾先一步瞥见了那边的魏长安,她领着吉祥,不疾不徐地走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疾步而过之后,沈去疾不由得弯起眼角,不过是十来日未见,那傻丫头怎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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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至今不过才一年余两个月左右,魏长安真正同沈去疾在一起的时间,细算起来也没有多久,可就是这“没有多久”,竟然让这区区的十来日未见,变成了魏长安极大的不习惯。
姓沈的不在,魏长安身在异乡,整夜整夜不好入睡,甚至连个说些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这些还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姓沈的不在,留自己一个人整日绞尽脑汁小心翼翼地应付着胡氏,应付着不知何时就会突发的、被人不着痕迹的“为难”,她……她有些累了,有些……倦了。
胡氏今日又在饭桌上发难了——胡氏问她,她与姓沈的成亲这么久了,为何她肚子里还没动静?是姓沈的不行,还是问题在她?
当着楚家众多女眷的面,胡氏明里暗里地说,若问题在魏长安身上,那就得让沈去疾纳妾娶小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若真的是姓沈的不行,那就要赶紧在近亲里面物色个好的,将来好过继到沈去疾膝下,而同沈去疾近亲的人里,出身好且血缘近的,那还得是沈去疾的堂兄、胡氏的独子——楚家小大爷楚贺年。
可这些却又都不重要,因为晚饭结束后,魏长安从胡氏那里离开前,胡氏貌似无意地给她透露了一个消息——沈去疾有了新欢。
姓沈的不会有什么新欢的,她的身份那么特殊,被人知道了搞不好要掉脑袋的,可魏长安还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的脑子里,一会儿是胡氏说的那些劝她给沈去疾纳妾的话,一会儿是傍晚时匆匆一见的沈去疾的背影。
好乱……
梆子声声,三途河旁结梦梁,魏长安浅浅入眠,沈去疾小心翼翼地避开监视的人,悄没声儿地从窗户摸了进来。
屋子里,床旁一盏烛光摇曳,房中的一切都被笼罩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模糊。
她轻手轻脚地掀开垂落的床帐,来到床边坐下,帐幔将大半昏暗的烛光拦在了外面,沈去疾看见,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如今正眉心微蹙着,孤枕而眠。
桃花,你做噩梦了么?怎么连睡觉都还拧着眉头?沈去疾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