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模样看起来安逸又闲适,但只有沈去疾一个人看得出来,母亲的眉眼间,依旧还凝着散不去的隐约悲痛。
“娘,出事了。”沈去疾的呼吸还有些凌乱,她微微喘着气,将匿名信从怀里摸出来。
沈练睁开眼,先是看一眼竖在水面上的浮漂,而后才将信接过去看。
看完信,并将之还给沈去疾,沈练的脸上淡然依旧,她眯起眼,将视线远远地落在水雾迷蒙的河面上:“去疾,你知道我钓的是什么吗?”
“拿着鱼竿当然是钓鱼呀。”沈去疾微微蹙眉,别人的刀都已经架到自己脖子上了,自己虽也能稳得住,可却远没有母亲这般能沉得住气。
沈练摇头,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我是在钓鱼没错,可我钓的却又不是鱼,是心。”
“钓心?”沈去疾搓搓耳垂,脸上难得浮起不甚明了的表情:“娘,您别跟孩儿打哑迷了。”
沈练笑而不语,外人都说沈家大少爷有九曲玲珑的心思,可只有沈练这个当娘的知道,去疾这孩子固然聪明,在心计谋划方面,她的玲珑心思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布局,可若是事发突然,或者在意料之外,一时之间,去疾免不了会有些慌神。
这个可以理解,毕竟这孩子才二十四岁,她并非天生的阴谋家,面对突发事件会慌乱,至少能说明她内心深处依旧纯善温良。
“我惹恼了人家,人家只不过是想要我付出些代价罢了,”沈练开始收拾鱼竿用具,身上落着一层清晨水边的湿意:“我迟早是要离开晁国的,信中所言的威胁,于我而言,不过是加快了我离开的日期,我儿,勿要自乱阵脚,让人家钻了空子。”
沈去疾上前一步,蹲下来帮母亲收拾东西——母亲喜欢钓野鱼——那些野溪河水看似平静,实则水下暗流汹涌,想要在这样的条件下钓到鱼,那就得学会在不确定中抓住重点!
“娘,我懂了!”沈去疾提起鱼篓,在明亮日光和粼粼水面之间,笑容灿烂无邪。
沈练朝她手里的鱼篓努努嘴:“走,回去让你芙蕖姑姑给你炖鱼汤喝……”
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他不好过便也不会让你好过,他好过时,却依旧不让你好过。
鉴于晚上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沈去疾没在母亲沈练这里久留,陪母亲回到庄园里,大致和母亲商量了对策之后,她就策马回了河州怀璧楼。
从京城回来至今,沈去疾还没和文鹏举这个多年老友一起吃过饭,她在怀璧楼里忙活一日,傍晚时分,刚刚下值的文鹏举踩着红灿灿的夕阳,施施然地迈进了怀璧楼的大门。
已是晚饭时间,怀璧楼里一派忙忙碌碌人声鼎沸,文鹏举刚迈进大门,一直候在一楼的沈盼就迎了上来。
文鹏举边跟着沈盼往内里走,边忍不住打趣到:“盼哥儿,派你亲自在门口等着我,你家大少爷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沈盼笑容得体:“沈家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文大人您是我家大少爷独一的好友,大少爷请您吃饭,我自然得候着您了。”
文鹏举没再问什么,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沈去疾这家伙,连身边的随从都精得跟猴儿一样!
怀璧楼有内楼和外楼之分,普通用饭的食客都在外楼,而那内楼里接待的,皆是一些上了身份的人物。
文鹏举刚走进内楼,就见沈去疾在正对面的二楼上在等他。
“文大人,”沈去疾负手而立着,头一歪,笑容和煦:“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多年老友,知根知底,文鹏举敷衍地回以假笑:“你这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后的奸商,找本官何事?”
沈去疾:“吃酒。”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官商勾结之事是怎么都杜绝不了的,文鹏举和沈去疾虽然一官一商,两人却从来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这次,沈去疾要越线了。
……
夜里人定时分,微醺的沈去疾回到新逸轩的时候,魏长安刚让吉祥如意回去休息。
见沈去疾脚步跄踉地被沈盼扶进来,她不禁秀眉一蹙,问沈盼到:“你们今日出去谈生意了?——病才好了多久就敢喝成这样,不要命了!”
话语犀利,前半句是问沈盼的,后半句却是说给沈去疾听的。
沈去疾直直身体,悄悄使眼色让沈盼下去,沈盼得了命令,脚底抹油似的就退了出去。
“哎,你等一会儿啊,我去让给你煮醒酒茶。”魏长安倒杯热水放在沈去疾手边,脚下生风地出了主卧。
等她端着醒酒茶回来时,沈去疾刚从净室沐浴回来。
“不醉了?”魏长安瞪一眼脸颊泛着浅红的人,还是把手里的醒酒茶递给了她。
沈去疾坐到床沿,端着杯子将醒酒茶喝了个干净:“今日约见文大人,同他吃了两杯酒,不碍事的,桃花。”
魏长安将空茶杯放到一旁,脱了鞋子要上床睡觉:“碍不碍事不是你说的算,明日你跟我去一趟董大夫那里,得让她再给你瞧瞧才行,姓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