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飙出文华东方的地下停车场,融入密密车流之中,如同这座城市云图中的一点星光,过去了这许多年,她没想到会在如此情况下重遇,和这个既陌生又不全然陌生的男人。
“我哋去边?”,一路向北,进入过海隧道,心中却没有丝毫胆怯,
他没有转头,”妳想去边我哋就去边,”,静了静他又开口,“任何地方,”
这个瞬间,她感觉到了心脏的震荡,还有一种疯狂的冲动,如同毒物般令人失了心智,是夜,好似并不真实,“先去我家,大埔,”
“妳仲住大埔?”,他有些意外,
“你仲住元朗吗?”,她反问,
他回过视线,微微一笑,“都惯咗,”,那双大眼也带上笑意,“我都系,”
夜灯在时光之中流逝,点缀在两人之间,看似漫无目的,“而家去边?”,他开口,若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梦境,也许,就此不清醒也不是件坏事。
“机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想分析这种躁动,但发现自己其实是冷静的。
车子由元朗再度往南,巡过被丘陵小山覆盖的大榄隧道,准备再度过海,却是由石环往大屿山,他没有说话,掌心握住那个记忆中熟悉的柔软小手,崭新大桥跨越海面,连结了原先遥遥相望的两地,朦胧夜色被他们抛在身后。
几年之间,处处都在变化,东星社的地产事业早在大屿山的全面开发得到强力助益,这座落后的渔村小岛,不但有了新的香港国际机场,甚至还座落着世界知名游乐园,一切都不同了。
“唔后悔?”,他自是恣意随性,无所顾忌,无论怎样的后果都没有畏惧,但她似乎有了些改变。
苏小小笑了笑,眼眶中紧紧含着泪却不愿意掉落,是疯了吧? “你陪我吗?”
大手紧了紧,是他的回答。
两人没有过去,但也许,有着未来,不管在哪一段时空,都必须走到底,自己向来不是与命运妥协的人,既然放手过,这一次,他不会再选相同的答案,无论如何,她便是她。
桥面钢缆割裂灯光,投在男人刚硬的侧脸,如同一帧帧幻灯影像,交握的手心令人颤动,想说些什么,流泻而出的乐音忽然使她收住了话语,
“今年,已经系家驹离开我哋第十年,相信都有好多乐迷怀念他的声音,接下来..........”
他的心微微一震,若没有终点的追寻是为了偿还,只要还有她,便是心甘情愿的吧?
“想不想去个有河有海的地方?而家应该仲有枫叶没有完全落晒,我知道有个小镇妳定会钟意,咖啡都几好,仲有风车睇,”
握住了粗糙温暖的掌心,虽然陌生,却奇异地有种安全感,她笑起来,“好啊,”
“…...是缘是情是童贞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
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无法等待
.......多少春秋风雨改
多少崎岖不变爱
多少唏嘘的你在人海........”
一直到电话那头剩下空洞的嘟嘟声,他抵御着这份突然令心脏几乎破碎的冲击,竟是如此剧痛,痛得无法承受,控制不住整个人猛然坐倒在地,由半山俯瞰而下的铜锣湾璀璨夜色此时如同一幅遥远而不真实的幻象,他忽然清醒过来,无论是柔情蜜意还是情淡如水,其实全都已融入血肉,不可能割舍。
面前繁华如烟云,站上顶峰的张狂,没有了她,一切竟是如此索然无味,没有意义,血液冰冻。
“南哥!”,女人吓了一跳,刚下床想扶起他,却被男人粗暴地推开,那力道是如此猛烈,不着寸缕的身子狠狠撞上墙面,疼得她后脑发麻。
“滚!”,她从未在他眼中看过那样的悲伤疯狂,还有泪水,“滚!听见没!滚!”
男人的咆哮吓得她甚至来不及著衣便狼狈奔出,在那一刻,他会杀了自己,她没有怀疑,然而那回荡在豪华寓所之内的嚎叫,竟是如此可怕,如同一头被剜心的野兽。
“都讲了,我不知Sandy点解取消订婚,过段时间再同大家说明好吗?“,他来来去去只能重复这一句,头大如斗,“请大家俾Sandy少少时间,我相信.......”
几十支麦堵在面前,从晚宴前便是不依不饶,接续在晚会后僵持到现在,他口沫横飞地打着官腔,原来的公关稿都想好怎么美化那个黑道揸fit人了,怎么转天又出了这一出?
“闻生,等等!”,一个娱乐台的记者猛然打断闻峻空洞的澄清,一张脸都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他放下电话,拿着麦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无措,“刚刚接到消息,青马大桥发生重大连环车祸,警方讲现场其中一辆车上有证件,证实是Sandy…….....”
接连着,手机声响此起彼落,几人都接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