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潜入海里离开后,我又回到独自一人的状态。从前,当我的家人还在,我爱情事业都顺利的时候,很有安全感,极少感到孤独。
当时我甚至喜欢独处,我不知道那是因为我拥有的很多,所以不识孤独的苦涩。
当我经历生离死别,遭遇背叛,失去健康与财富后,我才知道过去的我是如此幸福又天真,在温室里的独处是一种享受,被迫孤独却是天壤之别。
海面风平浪静,道格的出现像是我的幻想,天气并不冷,但被独自遗留在岸上的孤单感,却使我生起一种寒冷的感觉。
我摊开掌心,看着手中的鳞片,一次次地抚摸它,道格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我不是孤单的。
我凝望着海面,内心那种孤独的寒冷,因为手中的鳞片浸入一丝温暖,我想道格还会来找我的。
我想相信他,虽然我曾经被最要好的朋友和最信任的亲戚背叛,心里遭受深深的伤害,破了一个无底深渊般的大洞,彻底失去对人的信任,但我愿意试着相信道格。
他不是人类,或许他没有人性的丑恶。
我握着道格的鳞片,不知不觉睡着了,梦见诸般痛苦的过往,然后惊醒,恐惧不安地看着陌生的环境,又再次睡着。
我虽然想借着道格给我的新生,把过往全抛下,但过往却在梦中纠缠我。
内心深处的创伤就像夜晚的鬼魅,让我不得安寝,我惊醒数次,每次我都意识到,我很孤单,然后想起掌中的鳞片,握着它,得到微薄的慰借。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再次从恶梦中惊醒时,道格的眼球滴溜溜地悬在我脸上方。
「你来了。」
我想微笑,可是眼里一涩,流下泪水。
「琼,为什么悲伤?我说过我会来找妳,妳也可以来找我。」
道格温柔地用头鳍蹭我的脸,他的温柔融化我内心的寒冷,我哭得更凶了,无法言语。
「伊莉莎说过,人类会哭泣,我们安菲比恩族不会流泪,但伤心的时候,胸口也会感觉疼痛,琼,妳不愿意我读妳的思绪,我无法知道妳为何悲伤。」
道格大概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
我张口,却只发出哭声,过去的事情原来连说出来都使我感到痛彻心扉,这种痛苦使我无法用言语表达。
「琼,妳哭吧,我不该急于安慰妳,显然妳现在需要的,是好好哭一场。」
道格把我抱进海里,让我依偎在他胸膛,我感受到他像个踏实的靠山,于是放声大哭起来。
在遭遇许多打击后,我曾无数次的哭泣,但这是第一次有人陪伴我,让我不是独自悲伤。
等我哭泣渐止,发现道格像抱个小宝宝似地抱着我,不由得有点尴尬,我正想着该感谢他还是推开他,他就说话了。
「琼,妳现在就像个幼雏,需要被呵护,妳该允许妳自己当个幼雏。」
我看着道格,深刻感受到他的温柔环绕着我。
「你总不可能一直抱着我,抱整天吧?」
我惊于自己这么问,竟然是有期待的,内心深处,我希望像个小宝宝被保护和照顾,再也不要受到任何伤害,再也不必忧虑生活的考验。
「有何不可呢?琼,抱一天是没问题的,当然,我会有有事无法抱着妳的时候,但不是今天。」
道格似乎真的打算就这么抱我一整天,我心里不敢置信又忍不住高兴:
「真的可以吗?你确定?」
「琼,我不会轻易答应我做不到的事情,我说会再来找妳,就来了,我计算过所有的可能性,排除意外,所以确定能整天抱着妳。」
道格很笃定地回答,我心里的悲观促使我反驳他:
「如果天上掉下一架飞机砸到你的族人,你必须去救援」
道格轻笑一声:
「飞机,是人类在天上飞行的载承物吧?这片海域从没有飞机经过。」
「如果有位安菲比恩族雌性,她美丽又迷人,想亲近你」
我悲观得不相信有任何人能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假使我真的被她吸引,难道不能请她等一天吗?琼,答应妳的事,我会做到。」
道格再次保证。
「假如你忽然生病,虚弱得无法抱住我呢?」
我依旧不死心,想预先做好让我悲伤的种种心理准备。
「琼,安菲比恩族对于自己的生老病死都有精确预感,我并未感到我有任何不健康。」道格解释。
「要是突然出现凶猛的海中怪兽,你必须跟牠搏斗?」
「妳忘记我们有优于其他生物的精神力吗?我不需要跟牠搏斗,我可以请牠离开。」道格耐心地回答。
「你不用工作上班吧?在陆地上,我们需要付出时间、劳力或脑力换取金钱,再用金钱去购买所需的物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