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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摄政王依言前往伊思塔罗山的前线。刚好和雷甘的行军部队汇合。雷甘命令士兵搭建营地,摄政王蹲下身,帮助近卫铺开营帐。雷甘也投入到营地的准备之中,同时用余光打量着他的主人。为了方便出行,摄政王化为接近人类的形态,如果不是手腕的鳞片昭示王族的身份,此刻他与一同劳动的士兵并无区别。
营帐布好之后,雷甘请摄政王与他共处,讲明战场的情况和可能的问题。摄政王并无兴趣,依然耐心听取。比起淋漓残暴的战场,他的真实是诏书编织的陈情。
雷甘从未想过自己会侍奉一位君主,何况是这样一位:身份尊贵,却又离王位有绝对的距离。雷甘自己虽然身经百战,然而与商业收益或者学术成就都无缘分,
夜幕降临,雷甘处理完军务回到帐中。摄政王现出疲倦的本相,在白色的皮毛之中入睡。雷甘坐到主人身边,鳞片和甲胄映照出相互的影子,交织成柔情的色彩。
“陛下,”雷甘低声呼唤,“和我说说话。”
美丽有力的长尾扬起,落在雷甘身侧的地毯上。摄政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没有要紧事的话,别叫醒我。”
雷甘眼珠一转,恭敬地回复:“关于此处的道路,有些问题要请教陛下。根据史书的记载,伊思塔罗山的马洛隧道是陛下建成的。”
摄政王不耐烦地回身,露出苍白憔悴的脸庞,眼圈蔓延、眼纹纵横,双角遮不住脸颊的轻微凹陷。之前的三个昼夜,摄政王亲自修好了严重损坏的十辆重甲战车,这相当于几十名普通工匠一个月的工作。雷甘诱敌到平原地区,再派出战车,敌将未曾料想到战车这么快就修好了。雷甘牺牲了几名步兵,歼灭了三千名敌军。
雷甘打开行囊,从中取出麻绳捆绑的圆形瓶子,献于主人面前。
“我准备了补充魔力的灵液,请用。”
“你啊……”
摄政王坐了起来,接过瓶子,优雅地啜饮起来,等到瓶中的液体下去一半,他的脸庞恢复了健康的颜色,平时的苍白一扫而空,只是依然充满不情不愿的神情。
“你想知道什么?”摄政王问。
“穿过伊思塔罗山的马洛隧道。”
雷甘坐到主人身边,铠甲披挂作响。
“时隔多年,我只能给你讲故事了。”
“故事最好。”
摄政王仰面躺了下去,保持休息已经是他的习惯。雷甘侧过身,目光落在主人紧绷的身体上。主人不是摄政王的时候,两人也曾一同出行,战时却又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摄政王开始讲述马洛隧道的过往。在摄政王还年轻、君主还在位的时候,这座城市还不是他们的领土。君主当时勤于内政、无心扩张,和邻邦维持着平稳的联盟关系。
摄政王曾在某个封闭的工场学习多年,学成时值一个邻邦发生了内乱。君主应邻邦要求,施加了外交压力。君主带上军队、年轻的摄政王和大批工匠,把国政交给他们的父亲——前朝的首相。除了摄政王,没有人知道君主的意图。
“行军用了三个月,说是前往邻邦支援,其实是在修路,”摄政王塞好瓶塞,把瓶子浮在空中,“君主虽然以善战闻名,但他经历了不同体制的国家,具有丰富的经验和老道的眼光。他想要畅通的道路,道路畅通意味着商贸和文化的紧密。在联盟国家,紧密的联系会带来联盟内部的稳定。也意味着很多交往上的麻烦。”
他打开瓶塞,继续啜饮灵液。
“我带了三瓶,陛下可以喝个痛快,”雷甘说。
“不必,灵液虽然振奋精神,喝多不免伤身,”摄政王放下瓶子,“队伍开到伊思塔罗山下,君主想要穿山的捷径。军中有个叫马洛的工匠提出了穿山隧道的方案,君主采纳了,但是人类难以完成,君主命令我来完成。我不理解,根据我对税收的理解,带关卡的山路更好。如果需要急行军,君主有翼骑兵应急,他们的领域是天空。”
“你绝对不会想动用他们的,”雷甘笑了。
“养不起,”摄政王握着瓶子楞了一会,“战局突然变得紧迫起来,邻邦被围,君主需要在十个昼夜里赶去支援。其中只隔着一座伊思塔罗山。正常的行军翻山需要三十个昼夜,按照马洛的计划,人类打通这座山要十三年。君主命令我三个昼夜里打通隧道。”
摄政王叹了口气,扬起头饮尽瓶中的灵液。雷甘默不作声,根据隧道口的石碑文,这条隧道确实是在三天内打通的,隧道内部宽敞,足够八架战车并行。
“我根据马洛的计划那么做了,马洛是个天才,他的设计天衣无缝,这条隧道成功了。君主的三千名军队用了一天通过,只损失了五十人。”
“损失?”
“时间紧迫,来不及维护,有一些塌方,但是之后的事情,”摄政王把瓶子交回雷甘手上,“隧道建成之后,马洛跑到我面前说了些废话。那时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倒还记得他说,他憎恨我烧坏他的身体,却感谢我实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