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便再也没可能了一般。
皇后二十国丧,留下三岁的太子交给作为宰辅的外公辅佐。加之老皇帝本就是赵庭之一手扶植,赵庭之在朝中势力庞大,又与太子有着莫大的关联,他抚养太子,无人敢置喙。老皇帝隐隐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可他却无能为力。
皇后国丧三月之期一过,赵庭之便请旨自降官位至太子太傅,陪伴太子读书,为国教育储君。老皇帝看着底下黑压压跪着求皇帝不要下降赵宰辅官职,笑了笑,道:“那就不降了,升吧,啊?升,如何?哈哈哈哈——升吧,就……升作摄政王!管教储君,辅佐政务。朕……就安心养病了,如何?”
赵庭之立在堂下,没说话,良久缓缓下跪,叩首:“臣,谢过皇上。”
庆历二十年夏,宰辅赵庭之封摄政王,兼太子太傅,管教储君,辅佐政务。同年,帝退居后宫,养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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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庭之给燕婉拿了个一品诰命的品阶,还亲自让人画了冠冕祎服,用绿松石、白玉石、珍珠、点翠等装饰头冠,丝绸金线为底,绣以鸾鸟,云锦,荷花,白鹤等图案,赐玉轴承圣旨,风风光光,一如她还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千金闺秀。
燕婉看着眼前的景象,失神难言。
赵庭之望着她,淡淡道:“当年你未能拿的凤冠,如今我替你拿来了。”
赵庭之是摄政王,燕婉则是摄政王妃,按理不得戴凤冠穿祎服,可如今无人敢下赵庭之的脸色,亦无人敢反驳。
“试试?”赵庭之出声。
燕婉摇摇头,将衣服收了起来:“王爷……我们……退吧。”
赵庭之听见这话,紧紧地攥住茶盏,问道:“你说什么?”
燕婉轻叹一口气:“我说,我们……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权力,野心,已经将你身边的人消磨殆尽,终有一日,你会烧到你自己的。
赵庭之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他边笑边起身:“婉儿,就差一步,就差最后一步了。就差最后一步,我们就可以坐上真正的皇位,你就可以穿上真正的祎服凤冠了。”
“可是妾身不想要。”燕婉仰头看着他,她一把抱住赵庭之,“官人,妾身不要。妾身只想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好好地看着念念出嫁,祁松祁栋娶亲,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妾身其他的什么都不想要。”
“不,绝不可能放弃!你还记得当年住持给我解签,他说了算吗吗?他说我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自己才能去拿到。婉儿,我们就快成功了,为什么要放弃呢?”
“官人!清漪她已经神志不清了,有一次妾身去看她,她望着妾身叫娘……”燕婉泪如雨下,“官人,我们不要再争了好吗?我们就安安心心把太子教好,若太子……我们再找个宗室子弟一起养……我们……”
“不!没有宗室子弟!也没有什么太子!只有我!”赵庭之眼里是熊熊燃烧的欲望与渴望,“只有我,才配坐上那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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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婉近几日眼皮总是跳,心也是慌慌的,她将三个孩子送到了徐家,又将魏清漪安置到郊外的净慈庵,一个人去了慈安寺。
当年的住持早已圆寂,燕婉找到了他的徒弟,一见面便拜了三拜。
“阿弥陀佛,施主行如此大礼,心中有何所求?”
燕婉眼里蓄满了泪,递上当年赵庭之求的签:“师父,我是何人,想来不与师父说您也是知晓的。这是当年王爷找您师父解的签,您给看看,是不是算错了什么?”
那僧人顿了顿,笑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年王爷所求之事,与今日王妃所问之事大相径庭,那这签,解得自然也就不同。”
燕婉愣住:“那今日到底该如何解?”
“‘君问山前未有路,斧在掌中自劈开’,当年解签是不是说‘王爷所求,需得自己去争取’?”
“正是!”
“如今所解,便是‘王爷现在已没有前路了,今后要遭的所有劫难,都是自找的祸根啊’。”
——今后要遭的所有劫难,都是自找祸根啊。
燕婉抖着手,跪下来问道:“那该如何化解呀?”
“在施主您啊。”僧人双手合十,“当年我师父所说你今后之路一帆风顺不假,但也要看您个人和您身边的人的造化了。”
“我身边的人?”
僧人笑了笑,朝燕婉叩拜,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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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自出生,便有先天的不足之症。在宫里好水好食好药的养了好几年都不见好。赵庭之的脸色也越来越阴郁,他想让太子死,却不是如今,最起码得等到老皇帝死才行。可如今老皇帝身体再不好,也要比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孩子活得长久。
赵庭之看着这孩子,灭顶的无力感潮水般涌来——这可不就是赵胭与赵祁杨给他的报应吗?
朝上不顺心,他自己的身体也每况愈下,燕婉心疼,想叫太医来看看。赵庭之却是打死不从,绝不让太医碰到自己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