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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许博裕的神情中透出一丝恳求:“帮我转告她,每年一定要体检一次,工作别太拼,多注意身体,健康是首位的。”</p>
<p> 虽然与许博裕只短短接触了两天,但闵玥发现他们爷孙俩的性格真的很相似,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不说。可是很多话,你不说出口,对方就不会知道。</p>
<p> 许脉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出生导致家破人亡,被唯一的亲人疏远。许博裕也同样自责,怪自己没能救下她的母亲,保护好家庭。</p>
<p> 可是他们哪里有错,都只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他们本应做对方的慰藉,互为支撑,却因为误解而多年来形同陌路。</p>
<p> 不能永远这样下去,总要有人踏出第一步。于是闵玥摇头拒绝,决定加把火融冰:“爷爷,您可以自己告诉她的。师父虽然不说,但我能感觉到,她在等您跟她说说话。”</p>
<p> 许博裕的大拇指微微地翘了一下,沉吟数秒,他沉声道:“好。”</p>
<p> 跟主管医生咨询完后续治疗方案,许脉从骨科的值班室走回来,发现病房是空的,正准备出去寻找,门被从外面推开,轮椅出现在门口。</p>
<p> 不可避免地跟来人打了个照面,许脉一愣,很快别开脸。</p>
<p> 闵玥将轮椅推进门,握着门把手,找借口准备躲开一会儿,让他们单独说话:“我有点渴,下去买瓶饮料。”</p>
<p> 关门后,气氛尴尬起来,许脉随手抓起桌上的报纸,低头整理,给自己找点事做。</p>
<p> 许博裕转动车轮移动到病床尾,侧对着墙角的桌子,开口:“我听说了,你参选金刀奖的事。”</p>
<p> 许脉动作一顿。</p>
<p> “人民医院的院长是分会的副会长,也是其中一位评委,前阵子听他说的。”许博裕缓缓摩挲拇指,轻咳一声:“我看了你的事迹材料,复杂先心和全胸腹主动脉置换都能做,论文也很不错。”</p>
<p> 许脉放下报纸,低声回应:“我没有进入终审。”</p>
<p> “但不能否认,你很优秀。”顿了下,他又说:“你还年轻,二十年后必然会超过我……我很为你骄傲。”</p>
<p> 许脉眼神剧烈地晃了晃,手无意识地扒住桌沿,稳定心神。</p>
<p> 病房内再次安静下来,许脉背对着他,却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沉寂绵长,像落日余晖下的海岸线。</p>
<p> “闵玥说,你昨天没去看你母亲。”许博裕斟酌措辞,说得很慢:“你该去看看的,把你的成绩告诉她,她也会为你高兴。”</p>
<p> 许脉转身:“但她是因为我才……”</p>
<p> “不,是我盲目自信,害了自己的儿媳妇。”许博裕抢断道。</p>
<p> 视线相对,在彼此眼神中读出了相同的自责,许博裕恍然意识到,她成长过程中自己的缺席,欠缺的不仅是关爱,还有一句解释。</p>
<p> 于是他补上了迟到三十三年的那句话:“你的出生是因为爱,而不是灾难。”</p>
<p> “你母亲,我们所有人,都很高兴你来到人世,成为家庭的一员。不要自责,傻孩子,你是我们的骄傲。”</p>
<p> 许脉无力地靠在桌沿上,左手虚掩着嘴,垂着头,闭着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流进指缝。</p>
<p> 许博裕转动车轮,无声无息地靠近,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递过去。</p>
<p> 故作的坚强和冷静轰然倒塌,许脉脱力地弯折膝盖,蹲下去,双手捂脸,哭出了声。</p>
<p> 许博裕伸出手,颤巍巍地,放到她头顶,不熟练但极温柔地拍了拍。</p>
<p> 自我放逐在深渊与黑夜,流浪一万个日夜的孤独灵魂,在这刻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