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的第六首是怎么说的?射人先射马....
顾南衣沉吟片刻,脱口而出:“擒贼先擒王!”
宁遥拿起金剪子。咔地一声枝叶清脆折成两段,冷凝了笑意。
宁世征为宁遥新建的府邸已经完工,正张罗着装饰修葺庭院。偶有凉快的风从湖面带着荷花的清新和清晨水汽徐徐而来。内廷早派遣了小内监用沾了胶的竹竿粘走了所有鸣叫的蝉。身处的庭院里置满了晚香玉和玉簪花,芬芳满殿,蕴静生凉。
宁遥喜滋滋地看向顾南衣,“本宫待人向来温和,南衣,你先挑房间吧。”
顾南衣打量完四周内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随便。”
“那你同本宫住。”宁遥没有给他回嘴的机会,拉着顾南衣的手腕往府邸深处走去。
顾南衣见她举动,眉心一动,不动声色地挣脱开,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宁遥只觉小手抓了一片空,也没有说什么,装作不在意地缩回了手。
逛了一圈,宁遥吩咐折柳他们一道动手,在寝殿安放好箱笼铺盖,再把府邸慢慢收拾起来。
而顾南衣在湖边独坐上一两个时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遥见顾南衣怔怔望着湖水出神,略带了忧愁道:“南衣你在想谁?”
顾南衣清冷转首:“魏知。”
宁遥拂起裙角,在他身边坐下,岸风沁凉,吹皱了她单薄而清秀的容颜,她淡淡道:“你还真的重情义。”
“我同他师从一师,师父让我保护好他。”
“本宫把你从他身边要过来,你可怨本宫?”
他低头垂目:“不怨。”
宁遥心里在意的很,口中却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道:“你若是想回去,本宫不强迫你....”
“我答应过他,保护你。”顾南衣固执道。
宁遥心里松了口气,松快不动声色的蔓延到全身。
宁遥轻拂衣上尘灰,道:“很好,不愧是本宫看上的人。”
心中温热复酸楚,无论有如何的嫌隙,顾南衣心里总是惦念着的。
入主新府的第三天,宁弈同凤知微便带着两三箱贺礼来公主府做客。宁弈随着内侍正在府中花园游逛,待到了玉带桐荫一带,路边梧桐夹道,正和凤知微慢慢边看了景色边走,冷不防抬头,却见宁遥和顾南衣走来,后头跟着一群宫女内监,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宁弈正和凤知微商议政局,一见了宁遥,神色顿时朗笑了下来。
宁遥见了宁弈也是故强颜欢笑起来,于是摒一摒缭乱的心神,恭恭敬敬屈膝行下礼:“见过六王兄,王兄光临臣妹府邸,有失远迎!”凤知微等人亦给宁遥请安。
宁弈凝神望着她,目光中皆是复杂神色,不解,疑惑,警惕,忌惮,一瞬间五味杂陈。宁弈似笑非笑:“王妹荣得父皇赏赐,可见妹妹在父皇心中地位啊。”
宁遥仪容恭顺,声调平稳:“臣妹愚钝,不似王兄和魏学士可以为父皇排忧解难。”她重又向宁弈福一福,“还是王兄庇护了臣妹,才让臣妹有今日。”
宁弈睨了一眼宁遥,扶她起来:“你我兄妹,更是盟友,王妹得父皇圣心,就是对本王最大的帮助,不是么?”
宁遥不以为忤,浅浅微笑道:“王兄不嫌妹妹愚钝就好。”
晚上,宁遥在靠近湖水的凉台上设宴,各个亭台楼阁皆悬了绢红明火的宫灯,照得湖里一池碧水似粉红胭脂一般。
宁遥定定心神,扬起眼眸,起身向宁弈道:“妹妹敬王兄一杯。”
宁弈颔首,怡然微笑,二人一同仰首一饮而尽。却见顾南衣只唇角含了一丝淡漠笑意,眼风却斜斜朝着宁弈扫去。
“听说常贵妃要给王妹说亲。”睨一眼宁遥,笑道,“王妹愣是给常贵妃一顿脸色看,还从未见过如此女子,敢跟常贵妃对着干。”
宁遥口中仍然不服输:“臣妹只嫁心爱之人,谁也左右不了。”
宁弈的目光看向顾南衣,心里已经会意。他唔了一声,点了点头,“金狮王子来天盛觐见,父皇设宴请宗室女子入宫小聚,更是有意给你和韶宁说亲,你可得上点心。”
宁遥沉一沉脸,强自换了一副笑脸,和颜悦色道:“父皇向来疼韶宁,这次桃花运落我身上也无话可说了。”
宁弈的话厉厉追了过来,他笑着,眼神却是讽刺而自傲的:“妹妹聪慧,自然有的是办法让父皇回心转意。”
宁遥凝滞了笑容,嬉笑之情浮上眉梢,朗声道:“臣妹又怎能和王兄相比呢,甫出宗正寺,位居御史台,就连太子都是王兄手下败将了,他日问鼎东宫,也不是不可能的。”
话音一落,凉台上都静了,只听到风吹过湖面的水声。
宁弈转过身来,神色便有些冷寂,只目光逡巡在宁遥身上,淡淡不言。
气氛尴尬得难受,宁弈却是不屑的姿态,冷冷居高临下望着她。
宁弈朝凤知微使了个眼色,示意闲杂人等退避顷刻,凤知微等人恭敬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