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起了眉心:皇后娘娘重病缠身,早先又听闻菀妃突遭祸事,心下已然有些凄楚,连午膳都不曾用过多少,只浅浅尝了几口就早早地让人撤下了。不久前好不容易遣散随身宫人,独自在苑子中静了静心,稍许忘了这日的不幸事,却突然闯出来这样一个口无遮拦,而且明显针对自己的禁卫军右统领,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想到这里,常妃温声说道:“右统领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北山溃没有收回咄咄逼人的眼神,冷冷地道:“娘娘真不知末将来,所谓何事?”
饶是常妃,也被北山溃显而易见的以下犯上气得有些面色发白,可还未等常妃说些什么,北山溃便从台阶上走下来,逼上一步说道:“今日宫中发生了那么多悲凉之事,娘娘还有闲情在此游园,这等冷血无情不为外物所动,末将真是大长见识啊。”
常妃气结,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回忆了一下此前的情形,再视北山溃的态度言辞,却是半点头绪都摸不着,只能咬牙说道:“将军此话是何意?”
北山溃继续踱步到常妃近前,打量了一下常妃面上的表情,冷冷哼出一声:“娘娘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末将更是佩服之至。不知娘娘此前除了赏花,还在这苑子里做过什么?”
“做过什么?”常妃面上终于挂不住了,昂起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北山溃,原本平和的眼眸中突然横扫出上位的威严:“本宫做过什么何须向你一一说明,你一个小小禁卫军统领,有何权力逼问本宫的行程?!”
兔子急了尚会咬人,原本懦弱隐忍的常妃,本就因有感于今日后宫中发生的哀事,心中生了些许郁结,现下又无端被一个未言明来意便擅自闯入的小统领再四质问,终于摆出了贵姬的气度。
但是常妃的这番话,在北山溃听来却是欲要以强权威迫自己,让自己难堪,更欲阻止自己彻查的行动,心下冷冷一笑,将巫蛊一事完全扣在了常妃头上,便双手抱拳向着南方做了一辑,而后说道:“圣上派末将彻查后宫是否有人暗行巫蛊邪术,娘娘的所为,末将必须过问——请娘娘告知,娘娘方才趁着末将在外与穗实宫中刁奴纠缠时,在这里做了什么?”
听闻‘彻查’二字,常妃有些困惑地愣了愣,自己方才一直在这后苑,却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宫人禀报,真可谓万事不知,致使自己无端进入了不利的境地。
北山溃见常妃愣在当地,一言不发,便上前一步逼住了常妃,说道:“娘娘,圣上说过,阻碍彻查之人,权当知情不报从旁协凶处理,娘娘若是明白人,烦请回答末将方才的问话。”
常妃定了定心,知道自己方才的言语一定引发了北山溃的怀疑,而他方才提及的‘刁奴’,虽然很可能只是穗实宫中之人自己出头阻挠,但是在外人看来绝计是受自己指使。念及此,常妃正欲正色回答,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横插进来:“大胆!你敢对常妃娘娘无礼!”
两人闻言均是一愣,便见一个身材高挑的人抢到近前,阻在了北山溃和常妃中间,正是方才殿门外的宫人,只见她看了看北山溃,而后说道:“你既说是彻查,那何必苦苦相迫娘娘,你只管查你的便是,娘娘又未加阻挠,何来的‘从旁协凶’?”
北山溃退回一步,眯起眼盯着宫人的脸看了半晌,又回身微觑了一眼常妃,而后妥协般开始在苑子中四下巡视起来:见松柏疏疏地植着,偶有向阳花从旁窜出,平添几分的娇媚之态,却是没有半丝不协调的东西存在着,连空气都只有纯粹恬淡的松香。
北山溃来来回回走了几圈,而后在松软的土地之上平平将足慢慢覆过,似乎在感知地面上细微的凹凸处。如此只走了数十步,北山溃便拢起了眉心:这里的土,新近被人不规则地翻动过,只不知是纯粹为了松土,还是……
想着如此,北山溃便蹲伏下身,抽出佩剑就欲往那片地上砍去,原本安静地侍立一边的宫人突然急急奔上前:“你查够了没有?这苑子就这么大,你已经来回看过了,现在还想做什么?”
“心虚么?”北山溃收回佩剑,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面色惊惶的宫人,见后者畏畏然缩了缩身子,抿唇看了看北山溃脚下的土地,而后嗫嚅道:“有,有什么好心虚的?倒是你,明说奉旨彻查后宫,却有此等逾矩放肆的行径,你才该心虚。”
“鸣儿,退下,让他查。”常妃见那宫人出声阻挠,倒给自己更添了几分嫌疑,便正声说着,而后面色沉静地看着北山溃,示意他继续。
北山溃将手中剑柄往地上一插,侧脸说道:“末将领命。”而后斜眼撇了撇似有话说,却被常妃的眼神止住的宫人,开始猛力用剑鞘在松软的土中搅拌,掘土间有意将灰尘石砺往那宫人脚边挥洒,却不再去看她面上的表情。
如此只片刻,黄灰的土层中便显出了不属于自然的东西,虽只露出半身夹杂在泥土间,却是明显有着人工凿垦的痕迹。北山溃慢慢凑上前再付下身,用手捏住那东西的一端,只稍稍一使劲儿便将它抽了出来,而后在半空中甩了甩,方才放到眼前细细查看。
常妃在旁只看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