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终于泣不成声,崩溃了,疯了。发疯一般的将男人捶打着,摇晃着,泪眼模糊。
“我恨你!你让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寡妇!”
“你说,我们的时间为什么总这么短!”
“前些年刚成亲那会儿,你和我别扭,闹各种小性,最后,你不闹了,我们好容易走在一起,可是,你又要离开我和女儿……”
“苗苗,她才八岁……八岁不到啊,你忍心抛下她不管吗?”
“周牧禹,你好……狠!算你狠!”
“你起来!起来啊!……”
“你这样到底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你起来!混账!快起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你这样子对我,你安心吗?!”
“……”
军帐中,所有将士垂首低眸地默哀,不管是卢老太医,还是李振兴,统统都把脸扭过去,喉头哽咽着。
“王妃,请您节哀……”
他们异口同声,轻而低地,柔柔地劝慰,说。
尾声
汴京,二月。
承平三十四年,骚扰了人世间许久太平的战乱终于结束,告一段落,整个京都笼罩在一片烟雨中,乍暖还寒的天气,杨柳开始抽丝,堆砌如梦如烟。
晋亲王府,顾峥挺着个大肚子。
女儿苗苗,萱草,还有婆婆周氏等,都在围着桌上堆砌如山东西口中啧啧,指指点点谈论个不停。
“禀王妃主子,这是兵部许敬安许大人送来的……”
“这是周太傅专程送来给王妃您的……”
“这是翰林院的大学士……”
桌上有珊瑚摆件,女人首饰发钗,古董玉器,玛瑙,各种名家字画笔贴。
小宫女一边将礼单名字念完,一边叹着气道:“我看主子,您还是收下吧,要不然,他们这些人天天到咱们府上折腾,您不收,是不会罢休的!”
朝廷上大部分人是见风使舵,哪边红火就往哪边烧热灶。现在,东宫无主,太子之位一直空悬。
他们同时也明白个至理儿,光是想要烧热灶也不能乱烧,得讲究方法,就比如,现在,这晋亲王府,名义上是男人当家,可是,真正的主人,却是个名叫顾峥的女子。也就是正大着个肚子的晋亲王妃。谁都听她的,连家主都对她千依百顺,唯首是瞻。她才是这里真正的女大王,女主子。
顾峥的婆婆周氏叹:“收就收了吧,这才是个开头,以后啊,只怕你要应付的会比这更多!”
婆婆周氏转眼又老了些许,两鬓添了好几根银白发丝。
她怀里还抱着个一岁半大的小奶娃儿,正手摇着拨浪鼓,逗着。“你笑一个,我的小乖孙儿,你倒是笑啊!”
那是顾峥所生第二胎,苗苗的亲弟弟。
所有人都说,这小家伙的眉目五官,简直和他爹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连那倔强的脾气,死不爱吭声,沉默,话少,呆闷闷不爱笑的性子都是如出一辙。
萱草笑:“其实,我倒是看过小郡王笑呢!你们老是这样逗他,他不好意思在你们面前笑呀!”
“哦?真的?”顾峥和周氏目露疑惑,异口同声。
“要不,你们都跟我来!”
萱草建议周氏将小郡王放在坑上,然后,将拨浪鼓亲交到小郡王软绵绵肉乎乎的小手里。接着萱草又轻嘘地一声,提议所有的宫女包括顾峥周氏等全都出去,再把门帘子放下,她们就躲在门帘缝边偷偷观察。果然,那只一岁半胖乎乎的小东西见没人了,独自坐炕上玩耍着,把手中的拨浪鼓一摇,再摇,摇着摇着,又拿耳边不停晃动着。
“咯咯咯,咯咯咯……”
他的笑声很快如同银铃,笑得是酣畅痛快,哈喇子都流到围嘴上。
周氏,以及顾峥全都再次瞪大眼,不可思议。“天呐,他怎么,怎么……”
果然和那闷骚爹如出一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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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用了晚膳,收拾打理好一切,顾峥依旧挺着个肚子,动作吃力笨拙地,在两小宫女搀扶下,回到自己寝殿。
寝殿的正中央,立着一扇镶嵌大理石红木雕山水花鸟屏风,通明的烛火在屏风上摇曳闪烁。
另一边,橘黄色柔和的光线,把坐于屏风后面书桌旁男人的轮廓,映照成优美的弧线。
周牧禹穿着一袭白衣夹纱暗花袍,通身家常打扮。
是的,他没死,动作神情俱都安详恬静,沉俊的眉目,只专注于手中的文档书册,一会儿,又拿着笔在勾画写什么,应该是忙着处理文档公务。
顾峥摇头,语气很是无奈,叹了口气。“你又不让下人们关好窗子!”
便亲自上前,去关书桌前的雕花小木窗。
周牧禹始终专注沉浸于自己的公事,谁来了都不会□□扰的节奏。这会儿子,一看,是妻子顾峥,忙忙起身,搓着手,死皮赖脸上前讨好道:“嗯咳,原来是娘子您呀!对不起为夫忘了给下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