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宋徽翊已经接触过的赵粱杰和王宇光,中午一起吃饭的还有两个她没见过的人。
按熟稔程度来看,应该也是中学时代一起兴风作雨过的小团体成员之二。互相介绍后,作为唯一的女性,宋徽翊自知插不进他们的共同回忆,于是主动说:你们随便喝随便聊,不用管我。
老同学聚会的场合本也很难照顾到她,众人呼啦一笑,老早就憋了满肚子话要说,这下正好说个畅快。
几个年纪不轻的大男人坐在一起,没了刚毕业那会儿的意气风发,聊着聊着就变成了诉苦大会。都到了在社会中打拼几载,梦想和能力出现差距,又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说起养儿的艰辛、婆媳之间的矛盾、房贷压力,几杯酒下肚简直要抹起眼泪。
吴络有点年龄错乱的奇幻感,毕竟朋友们此刻的话题与自己的生活相去甚远。他叩了叩桌面,想活跃一下气氛:说点我能加入的话题行吗,毕竟我还是一个大学生。
这话不仅没起到玩笑作用,反而激起民愤,吴络先是被羡慕一通,最后个个都留下意味深长的眼神,好像在说:抓紧享受自由时光吧,以后还有得你受。
回去的路上吴络还在想,老友们即使再感叹有了家庭不自由,但说起小宝宝时脸上都是喜上眉梢的。
他觉得过来人给出的趁单身多玩玩的建议在他这里不能成立,因为他一点也不向往所谓的私人空间,组建家庭会获得的幸福感将比现在每一刻感受到的还要多。
这顿饭吃得久,回到家已经是四点。宋徽翊惦记明天一早要出发回城,自己的东西又多,一回家就先把瓶瓶罐罐收拾到化妆包里。
等她再出来,已经是黄昏。成片的火烧云在变得低矮的天空上燎跑着赶过来,和变色成咸蛋黄的落日你追我赶。
吴络正坐在院子里醒酒,他手里握着一只玻璃杯,杯子没有把手,他从敞开的杯口上方虚虚提着,喝了几口白水,然后很随意地放到一旁的凳子上。
宋徽翊不知道他是怎么能把喝水这件事做得像电影里美人抽烟一样好看。他闲闲散散地靠坐在那儿,和天地一线、绮丽变幻的天空山林相映成画。
宋徽翊走过去挨着他坐,手和脚全挂在吴络身上。除去被打翻颜料盘的天空在不断变化着深浅,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宋徽翊感到从未有过的静谧。
你想不想去山上看星星?吴络状若无意地提起。
山上?看星星?宋徽翊很煞风景地想到许多现实问题,比如明天就要走了今天需不需要再去外公外婆那里告别,再比如山上会不会有毒蛇老鼠、会不会冷、太晚了要怎么下来一类。
吴络说:我们可以开车上山,车里有帐篷,我们上去过一夜。
吴络一脸的此事可行,那么对宋徽翊而言,她就不需要担心安全和受累的问题,只要思考提议本身够不够好玩就行了。
宋徽翊跃跃欲试地点头:那就去。
两个人在家吃过简单的晚餐,吴络往车里放了很多水和毛毯,趁天还没完全黑下去,往山上出发了。
上山的路并不是市政施工造出的正规水泥路,而是一条被前人用卡车硬生生碾过,开辟出的路。
两旁不断掠过连绵的蓊郁大树,道路窄得只能供一辆车堪堪行驶,好在对面不会来车,不然都没法错车。
哇宋徽翊尖叫:我们好像在过绿色的树林隧道,好像在绿野仙踪啊!
天光云影在路途中渐渐变暗,等到了山顶,天已经完全黑了。
吴络竟然真的找到一块大而平坦的空地,以前县政府的人想搞一个日出观景台和配套酒店,就把这块的树全砍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没做成旅游区。
宋徽翊接过吴络一下车就递过来的毛毯,披在身上,她往里拢了拢,听见吴络说:你抬头看看。
他的语调上扬,是很少见的得意语气。宋徽翊应声抬头,发现这满天的璀璨徜徉星河绝对担得起他们专程上来一趟。
宋徽翊看得移不开眼,她久居城市,以前就算旅游她也更钟爱现代化的都市,此刻的震撼感足以令她心旷神怡。
吴络把带来的大吊床绑到车和柱子之间,把脖子已经呈九十度向后保持好久的宋徽翊抱到吊床上,往她脑后塞上枕头:你先在这里躺着休息,我去扎帐篷了。
宋徽翊被美好夜色触动心弦,甫一回神,看见的又是同样灿焕夺目,眼中有星光流转的吴络。
她勾住吴络的脖颈把他拉下来,吻在他唇上,说:我们在这里做一次吧。
吴络闷声笑开,故意问:做什么?
你不觉得这里环境很好吗,宋徽翊答非所问:星空下面,而且这吊床还能自己动。
好,吴络直起背,不像往常,什么也不管地顺着宋徽翊的所有临时起意,我还是先去把带的东西收拾好,你等等我。
即使没有任何娱乐工具,更没人陪她说话,宋徽翊也不觉得无聊。等吴络叫她时,她还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