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鞋墙旁,拿毛刷清洁球鞋的傅钊宁想起那匹马驹,而后又想起妹妹。
好像很久没看见妹妹了。
最近也没有睡在一起,祖母说要锻炼傅年年自理能力。
这不过是无聊之下可有可无的一个念头,傅钊宁捉住,心血来潮,决定去看看。
他看见七岁的傅年年坐在琴房,姿态优美标准,整个人精气神却丧失大半。
一曲弹完,妆容精致的教师温柔地夸赞她,委婉点出她的不足。
傅年年笑,犹犹豫豫的。嘴角小小的弧度,隐约可见从前的影子,刺人眼。
他的妹妹也要没了吗。
傅钊宁第一次觉得惆怅。他性情凉薄,隔前阵子,或许不会管,可现在,生出一股无名火。
又发生在他眼皮底下,又是这样。
傅钊宁敲门,傅年年看到他,眼神出现一点点亮。
“到休息时间了吗?”傅钊宁走进去。
教师惊讶他会来,答:“没有,还有二十分钟。”
“我要带妹妹出门。”
不等年轻女人回答,他问傅年年:“傅年年,要跟我走吗?”
傅年年眼睛亮起来,整张小脸都在发光。
可光瞬间黯淡。
她没有动。
“奶奶说……”
傅钊宁把她抱起来,警告:“现在是哥哥说。”
竭力稳住了身子。
该死的,傅年年又沉了。
傅钊宁维持着淡然的帅气,抱着妹妹跨出琴房。他感到傅年年抬了抬头,应该看的琴房的方向,而后搂着他的脖子掉眼泪。怯怯的,近乎无声,慢慢打湿他的肩膀。
傅钊宁走出大门,才发现没多少地方可以去。说实话,有点嫌傅年年吵,傅钊宁把她放到花房。
傅年年沉迷哭,声音大了些,似乎没发觉。
傅钊宁决定折身去厨房拿冰淇淋。
拿过来,已经发觉他不在的傅年年变成从前那种哭法,哭得打嗝:“哥哥不要我了。”
端着冰淇淋碗的傅钊宁:“闭嘴。”
傅年年回头:“哥哥!”
傅钊宁打算拿冰淇淋塞妹妹的嘴。
妹妹居然无视了冰淇淋。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抽抽搭搭哭诉,“吃饭,你都不和我说话,奶奶也不许年年说话。年年练琴手好累,哥哥不来看我。年年每天都要上课,他们都说年年笨……”
“……你不笨吗。”
“不笨!你说过我最聪明的,爸爸妈妈说陪我玩,说你最疼我,你们骗人。”
她断断续续说着她的经历,语序不时有些颠倒。傅钊宁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祖父母想把培养他的法子套在傅年年身上,他从小这样,已经习惯,傅年年打小过得轻松,性子又好动,根本适应不了。
她以为哥哥不管她了,老师们只劝她学,爷爷奶奶又凶,孤立无援只好吃东西安慰自己,前几天还因为吃多了冰淇淋吃坏肚子。
破案了,妹妹增重的真相。
傅年年哽咽着总结:“我、我要当甜点师,我喜欢饼干,喜欢冰淇淋,不喜欢学习。”
“不喜欢,就不学。”
“奶奶……”
傅钊宁把冰淇淋碗搁在桌上,傅年年话音一顿。
傅钊宁端详妹妹,她眼底三分惧,三分不解,三分犹豫,再次真切地感受到傅年年的变化。长辈们真会教人。
他养了这么久,他们也没想过问问他妹妹是怎样的人。
是了,他也没去说。
傅钊宁一阵烦躁。
他养了这么久的,凭什么按他们的规则。
马驹被无妄之灾夺走,他无能为力。傅年年呢?
“傅年年。”他柔和语气,郑重其事地告诉妹妹,“不用总在意别人怎么想,哪怕他们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们不是你。年年,你是你自己。你可以了解,但不必接纳一切。”
深渊之始
傅年年似懂非懂:“可是,爷爷奶奶对我很好,爸爸妈妈也好。”
祖父母当然是好心,看他们父母缺位,才来管他们。傅家在傅老爷子手上发家,在父亲和几位伯父的手里扩张为今天的庞然大物。傅老爷子承父训,对小辈们十分严苛,他当过兵,便还加入了一些军事化管理的法子。四个儿子里有三个抗住了父辈给予的压力成才,因此傅老爷子和傅老太太认为那种培养法是金科玉律,固执地把它套在所有人身上。
但显然,傅年年和那位销声匿迹的小叔一样,不适合这样。
傅钊宁说:“对你再好,也不代表你要为了讨好别人而委屈自己。你要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傅年年迷茫,只知道哥哥好像在安慰她。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亲亲。”
亲亲就肯定是安慰她。
傅钊宁肃容微裂。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