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被梦魇了?田七绕到帐子里看看莲生出了什麽事。他似乎在做噩梦,嘴里一直嘟囔着:“七……别走……别……”没一会,莲生猛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着,见田七坐在他床上奇怪地瞅着他,忽然长臂一伸,把她拉下来搂在怀里,小声呢喃道:“还好……你在……”
田七莫名其妙地问:“我一直都在啊,刚刚只是和银月出去逛了逛,本来想喊你一起参加晚宴,看你睡了,就没叫你。”
莲生二话不说,拖着她就往被子里塞,田七挣扎着要起来:“别,我还没换衣服!”
“少罗嗦,陪我睡会,乖。”
听着莲生霸道又撒娇的语气,田七也软了下来,正好她也困了,就陪陪他吧。她拽了拽裙子,扯下罩衫,搂着他的腰闭上了眼睛,刚才遇见的男子,左右都跟自己无关,也不用再想了。
田七被莲生紧紧抱在怀里,开始找话题:“这几天你们玩了什麽,有什麽新鲜事?说给我听听啊,解解闷。”
莲生顿了顿,说道:“无非就是华嘉公主的婚事,不过我看裴将军有勇有谋,他的儿子也是一个堂正男子汉,公主嫁了她,应该也不算吃亏。”
田七轻咬下唇,华嘉公主走了,她一直计划要找莲生聊聊,现在这气氛,是不是刚刚好?
田七轻咳了一声,从被窝里爬起来,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莲生,你上次说想要赎身,还说要带我走,是认真的吗?”
看到田七终于像其他女人一样懂得要承诺,莲生乐开了花,突然之间想逗逗她:“我说过这样的话?毕竟我是头牌,赎身估计要不少银子。”
他原以为田七会一脸哀怨地怒斥他是负心郎,可是为什么她看上去……放松了不少?嗯?
田七送了一口气,感觉压力小了很多,她微微笑了:“我就说嘛,莲生你没必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我也不是非要你赎身,你按照你的方法来就好,不用顾虑我。”
“如果我偏要顾虑你呢?”莲生脸上瞬间没有了笑意,眸子里也染上了冷意。田七没有察觉,她一边低头整理被子,一边解释道:“其实我先前想和你说来着,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我还挺轻松的,不用想以前的事,每天都很开心。所以你压力也不用太大,毕竟我嫁过人,不用总想着要对我负责。我们就……”
“所以你的意思是,和我只是玩玩是吗?咱俩的关系——‘管鲍之交’?”
田七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做“管鲍之交”,完蛋,莲生看上去非常生气,她赶紧安抚他:“不要说的那么难听,这明明是你情我愿,我只是希望,你别太辛苦了。”
其实莲生说对了,田七当初和莲生那个那个,除了听到哥哥要结婚这件事太过震惊了,还因为和莲生在一起时,整个人非常放松,任何沉重的情绪都飞走了,既然如此快乐,她就放飞了自我。后来,看到莲生越来越认真,她再一次感到哥哥强加给她的感情,当相处变得沉重有负担,她便打了退堂鼓。
莲生的眼神变得空洞得让人感到哀恸,凄恻的美眸如同散不开的浓墨,他气极,反而笑了,特别妖娆。心中泛起苦涩,最后那抹微笑不再虚无,而是带着无奈和宠溺的味道:“你说怎样,便怎样吧。”
田七后知后觉,感觉莲生不开心了,她抬头,没发现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唔,不早了,今晚我回去睡,你累了好几天,好好休息吧。”没想到谈话这么顺利,田七心里对莲生大加赞赏了一番:果然是情场老手,想得通看得开。
莲生对掌柜的承诺很相信,但现在他信不过的是自己,田七不想和他更进一步,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她心里仍有展渊?
听闻莫家长辈去得早,可以说展渊占据了田七生活的全部,他们的感情一定比其他兄妹更为深厚,田七生得这麽可爱,引来亲哥哥的邪念不是难事,可是万一田七心里也有那个男人的存在,要怎麽办?
展渊的实力不能让人小瞧,年纪轻轻就继承了莫家庄,把莫氏武学练得炉火纯青,做生意也是风生水起,还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男子,哪个女人不爱?
虽说田七是逃出来的,但他吃不准如果强势的展渊再遇上田七,她会不会在他强烈的攻势下乖乖投降,跟着哥哥走了。莲生一向自信,现在反而惴惴不安,一想到田七也曾在别的男人身下娇吟婉转,也曾柔柔地撒娇,他就妒忌得恨不得抹去她在莫家庄的记忆,让她只记得自己。
不安和嫉妒不停地抓挠着莲生的心,让他喘不过气,他好不容易对一个女子动了感情,才刚刚品尝到爱情果子的美好,他不甘心这属於他的甜美有朝一日会消失,他眸子里的光暗了暗,从衣柜底层取出几只不同形状的瓶子,他又闻又试,反复调试,最後他拿着调剂好的药瓶,露出一味看不透的阴沈笑容。
莲生趁着夜色,小心地朝田七的柴房走去,一推门进去,趴在床底下的大黄狗躁动了一下,一见是莲生,摇了摇尾巴,又眯上了眼。田七正舒服地躺在床上睡觉,对他的到来完全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