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跑回去找青年的冲动,一口气跑回了家。
薰衣草田,牛羊圈,和他那小小的一亩田都和原来一样,没有差别。
他应该做点什么…
对了!不如把地扩大一点吧!他现在有了力气,有精力照看更多的蔬菜了!而且…他知道在山里还有一些甜甜的葡萄,他可以去嫁接一株过来,这样以后龙如果过来,他就可以让他尝一尝了!
也不知道青年以前有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他想到龙生吃番薯的样子,笑了一声。
然后他就僵住了。
他慢慢的挪到羊圈旁,看着他的羊,白白的一团,在无忧无虑的吃着草,心里有个声音在发出长长的叹息。
他索性不再挣扎了,干脆的,走向开满薰衣草的花田,有些赌气的在里面打了几个滚,满身都是泥土和花粉的味道。
他躺在薰衣草田里看天空,回忆着他举起手里的武器,狠狠砍下敌人头颅时的场景。
他的兄弟们,和他肩并着肩,背靠着背,在战场上抛洒热血的日子,因为后来小镇人民冰冷的态度,已经变得模糊许多了。
约瑟心里还有战士们滚烫而热血的荣耀,眼神却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茫然的没有焦距。
从他和其他一样正直的勇士们一起,加入军团以来,战士的荣耀就刻入了他们的骨血。
军团教导他们,屠杀巨龙,因为它是邪恶的生灵,保护人类,因为他们是无辜而善良的。
所以他从不畏惧,因为他坚信他的使命,每次战争都是正义的。
他的同伴们也为此而献身了。
可是,如果巨龙并不邪恶呢?万一…人类…也没有想象中一样无辜和善良呢?
他心中滚烫的战士荣耀,又应该要被放置在哪里呢?
毕竟…他认识的龙,是个温柔的,吃素的怪物啊…
它甚至,没有在战场上主动屠杀过任何人类的生灵,只是在忍受不了利刃的时候,有过哀伤的挣扎。
约瑟想到这里,竟然替龙觉得悲哀…
它才是最无辜也最善良的吧,虽然平白遭到人类刀剑的伤害,却从来不以向对他主动抱以恶意的人类采取报复,它作为世界上唯一一头巨龙,不被人理解着,该得多么孤单,多么寂寞的生活着啊。
龙…
哎…龙…
他觉得自己的情绪蔫蔫的,但还是打起精神,把自己的田地和动物打理好了。
他甚至也真的分了一枝葡萄,种在院子里,架起了葡萄藤,好让它长大以后可以攀附着生长。
他给自己找了那么多事来做,可他还是很想龙。
约瑟靠在葡萄架上,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想去和龙和好,但是…他又不想两手空空的去求和。
他想…让龙尝一尝他每次从战场回来后,必定会去喝的朗姆酒。
那酒一喝下去,就会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
因为龙其实一直那么哀伤…他是很想看到…
但是想要去小镇买朗姆酒却是不容易的,他自从搬到山上后,再也不需要人类的钱币了,因此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买酒的积蓄。
那么,就只能麻烦的,先把自己田地里的果蔬卖掉一部分,换取钱币,然后再买上一坛有着浓烈酒香的朗姆了。
他说干就干,心里抱歉不能留下龙爱吃的萝卜,收拾起了地里块头大而好看的那些,又挖了好几块土豆,才下山。
他当然记得下山的路线,虽然他这十年,没有一次踏足过,但站在山巅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幻想过,会有一天,他能重新踏在这条如今已经被杂草掩盖的看不出来的小路上,因此,他并没有迷路,也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到达了山脚。
他用布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来他本来的面貌。
因为他也明白,如果他的脸露了出来,会在镇子里引发多大的轩然大波。
他这个被叫了十年的“恐怖约瑟”的人,断掉的左脚长好了,瘫软的背脊竟然也能挺立起来了,这事如果被人知晓,后果是很可怕的吧。
他手心里汗涔涔的,抓紧了他装着萝卜和土豆的挎包。
小镇里热闹极了,甚至比他上山之前还要热闹。
小镇里来来往往的人中,似乎有很多是外地的,因此他包头包脸的打扮也没引起人们的瞩目。
十年过去了,这里的变化大得让约瑟几乎找不着通往广场集市的路了。
但是还好的是,沿着浓郁的朗姆酒的味道,他踏着陌生的宽阔大陆,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时候,还是到达了他的目的地。
酒馆的位置没变,仍然靠着广场。
他没着急去集市,而是稍微花了点时间,寻找了一下他曾经父母留给他的小屋,那个小屋,本来也在广场的附近,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拆除。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屋并没有被拆除,非但没有,甚至被修缮得更